所有人都往后院的地窖跑去,单单文匆匆还愣在原处,壮爷劝不动也拉不动她,只好也不管她,自顾自的加入到逃生的队伍。
外头的队伍,谁是谁文匆匆哪里能分得清,别出了门投到叛军队中那就真的是人生悲剧了。
“苏……苏姑娘。”
青宁偷偷的从柱子后面探出头,她现在心里也是一阵慌乱,一头想着百里的境遇,一头又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先保命。
一个人总是心中没底,两个人就不一样了,瞬间就精神头。
从包裹里掏出耶律嫮颀送的定情短刀,没想到,这把刀并非华而不实的摆设,当拔出鞘时,锃亮锋刃透着森森冷气。
“别怕,有我在,咱们定然,定然不会有事。”虽说武器在手,可文匆匆却从未使过,纤细的手指握着刀柄不时还打着颤,这哪儿像能保护人的架势。
屋里闪着的一盏油灯,实在不及物外火光四起来的堂亮,隐约光线罩在青宁的脸上多了几分生动的灵气,暗淡的目光被垂下的纤长睫毛覆盖,偶尔抬眼眸子里全是无助的迷茫。
一瞧眼前这位楚楚动人的女子,文匆匆蓦然生出保护欲,不觉心中默叹,都是女子,为何自己就没有如她那般娇柔的一面。
“苏姑娘,我想去找百里。”青宁说着,抓着斗篷的手不觉收紧。
文匆匆何尝不想出去找大部队,可人生地不熟,莫说大本营在哪儿了,就连路都不知该如何走。
“你知道百里在哪儿吗?”文匆匆期待的瞧着她。
青宁想了想,失望的摇了摇头。
“南府军,你知道怎那么走吗?”
忽而想起壮爷说过的话,南街的南府军被叛军烧毁,如此推断,那必然是站在耶律嫮颀那边的队伍。
青宁依然是默默的摇起头。
“看来,你平时也不出门吧。”
文匆匆咧嘴一笑,也实在无奈,终于发现宅女的弊端了。
此时,她有些后悔没有跟着去后院地窖躲起来,现在细细想来,刚才的犹豫有些鲁莽了。
世上哪有后悔药,不容她有别的想法,外头的喧哗声越来越大,隐隐约约能瞧见有人拿着火把来回走动。
“砰砰砰”门被叩响。
文匆匆赶紧提高警惕,手中的短刀也条件反射的抬起。
“苏小姐,怎么办。”青宁躲在她身后,死死拽住斗篷不撒手,巴掌大的笑脸竟然能瞧见有一层肉在微微颤抖。
自己本也是个没经历什么大事儿的小公举,如今硬生生被逼成要来顶事的女汉子,这个时候要是自己也吓得不成样,那两人就真的要凉了。
“谁!”文匆匆终于鼓足勇气迈出第一步,冲着门口叫道。
青宁拽了拽她衣角,“苏姑娘,声音……是不是太小了。”
小吗?文匆匆不这么认为,明明跟平常说话声音差不多啊,或许是外头太吵的缘故吧。
“谁,谁啊。”又叫了一声,跟着,手中的短刀也晃了一下。
“还是,太小。”
……
难道是真的自己紧张到说不出话!就连平常的大嗓门也都吓的收了声!
正当两个女人还在讨论声音大小的时候,门外“哐哐”撞了几下,单薄的木板瞬间粉碎。
影影绰绰的火把光亮立刻将屋内照亮,本就紧张的两人此时已经吓的是六魂无助。
青宁还有个依靠,将脸埋在文匆匆的肩头,从眼眶涌出的泪早已将她的衣服浸湿一片。
“别过来,你们若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刀剑无眼,伤者自负!”文匆匆闭着眼,脑海里想象着对面那些人是如何的面目狰狞,所以,要比他们还要凶狠才对。
可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别说是狠话,就连正常的话说出来都是打着磕巴。
“睁开眼!”
闹嚷了一番,对面终于有人说话了,语调生硬,好像谁欠了他一百吊钱似的。
“不要,我不睁。”文匆匆再次挥舞起手中的短刀,脚下没站稳,攸而向后退了一步。
不过是往后窜了一步,怎还惹得青宁哭了起来,像她这样平日里连说话都是柔里柔气的,可声却振的脑仁子疼。
“呜呜呜,百里。”青宁跌坐在一旁,失声痛哭,不住抹泪。
被这么一哭,文匆匆才将眼睁开。什么面目狰狞的坏人,眼前站的明明是百里,穿着铠甲,手里握着一把配件,一副军人的力挺和伟岸。
而他正皱着眉看着文匆匆,严肃的表情容不得一点玩笑,可偏偏被文匆匆无厘头的表现弄的手足无措。
“匆匆小姐。”
说话间,墨臣步履沉重从门外走来,同样的标配铠甲和配件,似乎每个人穿上这一身装备都变的不会笑了,就连墨臣都是板着一张脸,双唇紧闭,好像稍有不悦就要开口吵架似的。
就算不笑,但还是墨臣,还是耶律嫮颀身边最忠诚的侍卫,有他在,那也意味着,耶律嫮颀也在这里。
没时间像青宁那样痛哭流涕,文匆匆扒开人群便往外头瞧去,门外也就五六个士兵,警觉的瞧着四周。
文匆匆焦心的急急问道,“你家主子呢。”
墨臣吓了一跳,一把锃光发亮的短刀正在自己面前晃悠来晃悠去,虽说持刀人并不足为惧,但看着也是怪瘆人。
“匆匆小姐莫及,我这就带您去见我家主子。”
墨臣答应的好好的,百里反手扣住他的胳膊,“不行,我倒觉得这里比较安全。”
“一点儿也不安全,你瞧瞧这门板,都被你们踢成什么样了。”文匆匆忿忿的指向那块分成好几块的门,那真的是粉身碎骨。
“你把匆匆小姐扔在这好几日了,主子本就恼火,如今你还不让她走!你若回去有你好受的。”墨臣轻轻抽出胳膊,这也证明自己说的话百里都听进去了。
谁人不知百里最是疼爱他那个妹妹萧千离,而她又是一心想嫁与耶律嫮颀,作哥哥的怎能不成全她的心意。以前是甘做信使,现在也愿意做牵线的红娘,但凡是阻碍两人发展的事或物,百里定要全力解决。
不过,搁在他俩之间的还有一个文匆匆。百里将她藏于莺苑,也是想用最粗苯的法子斩断这段姻缘,无奈出了叛乱这档子事,这才耽搁了。
众人皆以为墨臣是因为儿女情感,殊不知,他还有另一重打算。洛沧国和辽丹国的契约,全系在文匆匆身上,她的出逃无疑是在毁掉他们所有的努力。
百里,他所想的不仅是至亲,同时,还有辽丹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