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沁儿学会了文匆匆那一套威逼利诱,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位叫姹紫的姑娘就坚持不住了,最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和盘托出。
随后,薛沁儿又利索的堵上了她的嘴,这一系列下来感觉她就是个绑人的老手。
“瞧瞧,瞧瞧,这就是你们东森未来出来的人。”文匆匆听完姹紫的话,叉着腰气的来回踱步,“他,他竟然想在这里称霸世界!”
薛沁儿只是闷哼一声,对于这一切并不吃惊。舒赞他是个商人,从来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能亲自下场参与到实验测试中,必然是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只是没想到,他的野心会如此大,竟然想要在别的世界里建立自己的王国。
自己一个人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漫不经心的随意戳着地,似乎在想些什么,随后自言自语嘟囔起来,“不应该是这样啊。”
她所想的,是关于平行宇宙发展轨迹的问题,根据研究室的实验报告显示,要想改变先前的剧情设定,那必须是有新人加入。也就是说,为文匆匆设置的现有剧情,舒赞是无法改动的,因为他是早于文匆匆来到这里的人。
所以,舒赞想要在这里完成称霸世界的伟业,是不可能实现的,这也能解释,他之前为何要冒险试图逆转时间,以至于导致时空紊乱。
薛沁儿不经意抬头看向文匆匆,却流露出一种难言的复杂情绪,是可怜,还是悲悯,很难分清,总之,对于她经历的一切感到不安与心酸。
也许,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我们不过只是推动剧情进程的某个元素罢了。薛沁儿突然冒出的这个大胆想象,让她不觉背后一阵发凉。
李湛没死,只是还没到达故事终点,他的命运已注定,只是早晚的问题。
文匆匆被她看的心里毛毛的,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尤其是在这种黑漆漆的夜中,更觉得瘆人。赶紧靠向她,“你在想什么?”
“明一早就赶路,我陪你去庸邑。”
听她话的意思,之前她并没有打算同行喽!可又为何,想通了。
两人并没有按着约定将姹紫姑娘放走,要是将她放回舒城,说不定舒赞分分钟就兵临庸邑城下,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考虑,还是一起走比较靠谱。
来到庸邑城,早已是物是人非,曾经人来人往的边境贸易重镇,如今已失去了昔日风采,唯有那几座华楼高塔还在诉说着那些年的繁荣。
客栈的掌柜怏怏的趴在柜台上,看到人来,这才将头抬起,庸懒的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薛沁儿将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拍,“掌柜的,来一间上好的客房。”
许久未见到如此大方的客人,掌柜的瞬间精神起来,可看看她们三个人才住一间房,又有些疑惑,最后,还是没问出那句疑问,而是殷勤的将她们引上楼。
文匆匆也十分不解,为何要如此拘谨,这还有什么原因,当然是经费有限。不过,薛沁儿并没有说这么详细,反正见着李湛后,她们又成了有钱人。
掌柜的倒也不含糊,收拾出一间套房给几人住,稍稍将就一下,也能住下三人。
薛沁儿很是满意,刚要回头找文匆匆,却早已不见了她的身影,想也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还是耶律嫮颀扩建的行宫,如今也没了往日的威严,只有正门,还有两个小厮把守。没错,不是侍卫也不是士兵,而是两个穿着普通麻衣装扮的下人。
至于她如何进去的,当然也不是走正门,找了出地势高的地方,翻墙而入。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干了,做起来还挺得心应手的。
这里显然实在萧条,即便不伪装,不闪躲,在这里大摇大摆的走也没人阻拦你。就算遇上几个路过的下人,他们也全然当没看见一般。
玉清苑墙边的草已经长的老高,因为潮湿的原因,墙角也已爬上了青苔。文匆匆心里不禁打起鼓,她生怕,李湛早已不在这里住,他这么爱干净的人,如何忍受得了现在的环境。
还未踏进院门,便传来一阵刨木声,“擦擦擦”的响动,极有规律。
没错,是有人在院中做木匠活,一来一回,精心打磨着长凳上的一块木桩。在一旁,整整一架子都是已经出形的物件。
有木式茶盏,木刻笔洗,桃木剑,木雕观音……简直就是一处木器展览。
“陛下!”文匆匆认出了那个做木匠活的男子,却依然是试探性的轻声问道。
生怕自己的声音,打扰他。
李湛身子轻颤,微微佝偻的腰像是按了暂停键,迟迟停在那里不动。他害怕,这次仍然是幻觉,害怕回头,有扑了一个空。
随着文匆匆第二声轻唤,李湛终于是转过头,两人对视的那一刻,竟都如此平静。慢慢的,双眼涌出泪水,这时,心头才升起一团暖暖的荡漾。
对李湛来说,恍如隔世。他是亲眼看见文匆匆自刎于城下,亲眼看着耶律嫮颀抱着她的身子痛哭,亲眼看着她的尸身被抬走……那么多亲眼所见,早已认定她香消玉殒。
而如今,日日思念的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激起的波澜自然是久久无法平息的。
先不管她是人是鬼,是真是假,李湛大步跨上前,一把揽过文匆匆紧紧抱住。每次失而复得,他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拥抱,也只有拥抱,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拥入怀,不再放手。
“你别想再离开我。”李湛哽咽而泣。
即便是丢了幽都,丢了洛沧国,他也不曾落泪。可唯独在文匆匆面前,他控制不了内心最脆弱的一面,也不想掩饰,这份最真挚的情感表达。
他是天生的政客,却在文匆匆面前失了方寸,这或许是他从未想到过的结局。
文匆匆双手环过他的腰,如今,能窝在他的怀中,已是幸事。
至于离开,文匆匆也下定了决心,他若不弃,再不分离。即便是相隔两个世界,她也已经有了取舍。
“永远,永远都不分离了。”
文匆匆轻声回应,随即,送上一个吻,如同蜻蜓点水般掠过,却足以打动李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