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又都落了陈世身上。
陈世此时已然瘫软在地。
他希望这场劫难快些结束。
可是,属于陈书淳的刑罚,才刚刚开始。
口条剪了,板子还没打呢!
噗噗的打板声响起,陈书淳初时还有力气叫唤,打到最后,直接没了声息。
苏氏何氏等人在旁看着,心中倍感快意。
柳氏躺在苏氏怀里,听见胡氏和陈书淳的惨叫,咧着嘴,呵呵笑出声来。
行刑完毕,各回各府。
陈世抱着晕死过去的儿子和妾室,痛断肝肠。
“夫君,您别太难过了!”
耳边忽然飘过来一道轻柔和软的声音。
他拧头,正对上柳氏温/软的笑脸。
这张笑脸,是他素来见惯的,浑不在意的。
可今日瞧来,却叫人脊背生寒!
“夫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柳氏捂着胸口,嘴角血痕未干,“妾身今日随你一起回府,一定会助你除去你那妾室和庶子身上的戾气的!”
“你……你要回府?”陈世大惊。
“对啊!”柳氏点头,“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妾身怎么忍心还待在娘家,不管夫家的事呢?那岂不是白做了陈家的主母?”
“主母”二字,她刻意说得很重。
陈世听得心惊肉跳,咬牙摇头:“陈家不欢迎你,你不许……”
“哦?”柳氏呵呵笑,“夫君,这话,你敢大声说出来吗?对着这些人,对着刘大人,风老先生他们,大声的说一遍吗?”
陈世不敢。
纵容妾室和庶子欺辱嫡妻,众人已对他十分不齿。
只因他身上这四品官职,才不能将他按在地上打。
这会儿他若敢说这话,那等于是自己找打!
陈世恶狠狠的剜了柳氏一眼,拧头离开。
“今日,多谢诸位了!”苏氏对着前来作证的人深鞠一躬。
“老夫人客气了!”众人客套一阵,告辞而去。
“弟妹,你当真还要回陈府吗?”陈子渊和黄氏走过来,关切问。
不待柳氏答话,黄氏又道:“弟妹,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别见怪!就陈世那种人,你还是跟他和离为好!好鞋不踩烂屎,当及时止损!”
“大嫂的苦心我明白,但是,我受过的委屈,岂能就此作罢?”柳氏昂头,“再者,我若和离,琰儿便免不了要留在那贼厮身边,我又如何能放心?”
“这倒也是!”陈子渊轻叹,“既如此,便回吧!若真有急难之处,记得告知我们!我们虽作不上什么大用,跑个腿报个信什么的,总归还是能做到的!”
“子渊你这话,就太客气了!”苏氏笑道,“这些年,芜儿在柳府,多亏有你们夫妇照应看顾,不然,更不知被他们磋磨成什么样儿呢!”
“今日也是灵知前来报信,我们才能提前准备好,将这恶贼绳之以法!”何氏笑着看向陈灵知,“这才一年多未见,感觉灵哥儿又长高了许多呢!”
“也就长个蠢个子!”黄氏笑道,“脑子没怎么见长!”
“母亲!”陈灵知瘪眉皱眼,“我怎么没长脑子了?”
“你要是长脑子,今年春闱,就给我考个举子回来!”黄氏笑道,“若你能中举,才算是聪明人!”
“那还不是稀松平常之事?”陈灵知昂头,“我不光要中举,我以后,还要给你考个武状元回来呢!”
“瞧瞧!”黄氏笑道,“你要是真聪明,就该考个文状元才对!”
“文状元怕是不成!”陈灵知笑,“毕竟,孩儿将来,是要做大将军的!像柳叔叔他们那样,威风八面,那才好呢!”
“嗯嗯!”柳锦心听得直拍手,“武状元好!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做大将军!我若是个男子,也是要去考武状元的!”
陈灵知看她一眼,眉眼含笑:“锦心妹妹虽然不能去考武状元,但我朝也不是没有女将军!只要你想,万事皆有可能!”
“就她还女将军?”何氏笑弯了腰,“瞧瞧她这小身板儿,一阵风来就能刮倒!”
“心姐儿还小呢!”黄氏看着柳锦心,“还没及笄吧?”
“没有!”何氏摇头,“十四才刚上身!”
“那还没长大!”黄氏笑道,“等再过两年,就开始拔高了!灵哥儿像她这么大时,不也跟个小萝卜头似的,人家说他个矮,他还跟人急呢!这才不到两年功夫,倒蹿得比他爹还高了!”
“不光个儿高,生得还颇是英武呢!”何氏看着陈灵知,眼底满满笑意,“之前瞧着还是个孩子,这会儿功夫,就变成个大小伙了!”
“锦姐儿也是啊!”黄氏笑回,“之前见着,还是个撒娇卖宠的小奶娃儿,这会儿,倒出落得越发俊俏了!瞧这小酒窝儿,甜得醉人!”
她的目光在柳锦心身上打着转儿,忽又问:“锦姐儿可议亲了?”
“还没呢!”何氏笑回,“不过,也的确该想了!”
“是啊,该想了!”黄氏笑道,“我们灵哥儿今年十六了,也该想了!”
这话一出,一旁的柳锦心和陈灵知对望一眼,齐齐红了脸。
苏氏在旁瞧着,亦是唇角微扬。
“咱们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她道,“你们一家四口,也一起回我们府上坐会儿吧!芜儿回府,很多事都得请你们多多帮衬!”
“好!”陈子渊点头,“也该去瞧瞧蹊哥儿!”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上了马车离去。
墙角不显眼的角落,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内伸出一只手来,撩起车帘,目送柳家人离去,一双阴沉黑眸中盛着满满的恨意。
马车旁立着一个小厮,见状忙上前:“殿下,现在去哪儿?”
“去天香楼!”里面的人答,“把我们的胡少尹请过来!”
胡云墨此时正躺在马车上发怔。
车速并不快,道路也不算颠簸,可是,他还是觉得身上无处不痛。
当然,更痛的是他的心。
他有凌云壮志,还以为攀上忠勇侯这阵好风,能送他上青云。
结果,青云未上,如今却似坠入了泥沼。
自离开后胡云墨就一直不停的思索着,想着如何逆风翻盘,正胡思乱想间,马车剧烈的颠簸了几下,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