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望过来,那人浓眉微挑,向她微微颔首,唇角亦微微一扬。
竟是在对着她笑。
陈樱见被他笑得浑身难受。
他笑起来其实不难看,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只浮在面皮上。
这就是皮笑肉不笑吧?
“那是谁?”她低声问陈雪见。
陈雪见掠了一眼:“是那个老阴阳人呀!妈呀,阴阳人原来也会笑吗?他笑起来的样子好可怕!”
“什么阴阳人?”陈樱见追问。
“你不记得了?”陈雪见讶然,“你未订亲之前,胡氏还要把你给说给他的呀!因为你拒绝了,这个阴阳人还说你坏话呢!”
“胡氏……”陈樱见想到书中的一个人,脱口叫:“胡解元?”
“什么胡解元?”陈雪见摇头,“他叫胡云墨!”
陈樱见笑着点头:“是,胡云墨!”
胡云墨是胡氏的四弟,胡家兄弟众多,他是最小的一个,但却是最有出息的一个。
此人生情清高,也颇有些真材实学,书读得好,明年春闱,他将会中举子,到秋闱殿试,又被点了解元。
后来他不知通过什么门路,跟当今太子搭上了线,成为东宫贵客,一时间风头无两。
这位胡解元,是胡氏后期能在陈府作威作福的主要支柱,相比莽撞好/色的胡云筹,他可精明难缠多了。
成为太子跟前的红人之后,他屡次为太子出谋划策,跟男主顾大佬作对,他城府深沉,行事狠辣,玩起各种阴谋阳谋,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做为男主的劲敌,胡云墨算是书中数得着的反派大佬。
被这样的人盯着,老实说,陈樱见的腿有那么一点点软。
她现在只是庆幸,果断带母亲和弟弟回府。
否则,落在这位胡解元手里,还不定出什么事呢!
不过,无妨,她身后有顾大佬!
只要抱紧顾大佬的金大腿,什么妖魔鬼怪她都不怕!
陈樱见站在那里看着他,眼见得对方那唇角不断上扬,她也向他投去挑衅一笑。
就你会怪笑吗?
老娘比你还会笑!
她笑着扬了扬下巴,挺直腰背,意态闲适的扶着柳氏上车。
“阿润,他们,是在对笑吗?”顾沉寒皱眉。
“好像是呢!”阿润咕哝着,“那人是谁呀?瞧着长得挺好看的样子……”
“哪里好看了?”顾沉寒轻哼,“鹰钩鼻眯眯眼,一看就知是变态!”
“呃……”阿润挠头,“那就是变态吧!”
“阿润,你去打他一顿!”顾沉寒忽然道。
“阿润愕然:“为什么?”
“想揍就揍了,还要什么理由?”顾沉寒挑眉。
阿润:“……”
公子你以前不这么冲动的!
今儿忽然这样任性,还不是因为夫人对着他笑,你心里不舒服了?
公子你真是堕落了!你居然学会吃醋了呢!
可是……
“公子,你不觉得,他那笑有点怪吗?好似在挑衅一般!”
“有吗?”顾沉寒皱眉。
“有!”阿润用力点头,“看起来怪怪的,很渗人!”
顾沉寒又盯着胡云墨看了片刻:“那么,不打了,查清他是谁!”
……
胡云墨站在门前,目送陈樱见远去,直到车马都不见了,他还站在那里笑。
“四爷,你到底在笑什么?”他身边的小厮周全困惑问。
今儿一摊子烂事,每一件都让人想哭好不好?
三爷失踪了,生死不知,找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
他们府上最有能耐的胡大姑娘,也就是胡姨娘,被人抄了院,夺了财,还被打成了猪头。
四爷到了陈府,不劝也不安慰,听完事由,就跑到相思苑去看陈樱见,在院外看了还不够,又悄悄跟到门口看。
就这么干看着,什么意思啊?
你哪怕上去凶一声骂一句也行啊?
不过,这位四爷的心思,一向难猜,周全猜了半天,也懒得再想了。
“你不觉得今日的樱妹子,格外美丽动人吗?”胡云墨忽然道。
“啊?”周全愕然。
“她以前是个木头美人,美则美矣,没有灵魂,索然无味,可今日……”他伸舌舔了舔微干的嘴唇,那唇角笑意愈深,“今日的她,鲜活灵动,咄咄逼人,像一朵带刺的花,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采摘……”
“带刺的花有什么好采的?”周全撇嘴,“不小心扎一手血!”
“花嘛,越是染了血,便愈美……”胡云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浓的花香啊!好想……再见她……”
……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郭伯坐在椅子上,听阿润给他“讲戏”。
讲的,自然是今儿发生在陈府的一场大戏。
阿润有说书的天份,将这一段斗智斗勇的事讲得绘声绘色,讲到那紧张处,还故意卖起了关子,惹得老郭老吴老刘三人一齐朝他翻白眼。
听到最后的结果,三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夫人真是不容易!”老郭满心怜惜,“这亲娘不护,弟弟也跟她作对,却还要跟渣爹坏姨娘对抗,这就好比是带了两个猪队友上战场啊!”
“可就算这样,她还能逆风翻盘,反败为胜!”老刘盛赞,“夫人真乃巾帼英雄也!”
“英雄即将回府,咱们要不要好好迎一迎?”老吴微笑问。
“要的要的!”老刘和老郭一齐点头,“快,通知其他人,都给我/操练起来,迎夫人回府!”
陈樱见临时决定带着母亲弟弟回府,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忐忑的。
毕竟,自己在顾府都还没站稳脚跟,这么冒冒失失的把家人带回来,若是大佬知道了,也不知会不会嫌烦。
不过,等看到身后那一大箱金银珠宝时,那点小忐忑立马又跑光了!
这些东西,要是换算成现代的人民币,可是足有三千万!
三千万啊!好多好多钱!
而大佬现在,很缺钱!
若是她将这些银钱拱手相送,大佬便算再烦,心情也会瞬间变好吧?
陈樱见带着一家人浩浩荡荡回到顾府,未及下车,大门便自动打开,郭伯带着下人们一路跑出来,牵马的牵马,提凳的提凳,剩下那几个则列队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