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一怔,随即用力摇头:“那就更不可以了!你如今那境况……”
她不忍再说下去。
“母亲,我的境况不差!”陈樱见笑道,“我夫君人很好的!”
“他好?”大家都不自觉抬头看她,眼里满满的怀疑。
自从陈樱见嫁入平南王府,京中便有好事者将他们的生活每日播报,今儿吵,明儿闹,后儿直接开打,反正是各种乌烟瘴气。
人人都说,这不是结亲,这是结仇!
陈樱见那样闹腾,那顾沉寒对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这对夫妻,那是真正的相看两相厌!
“樱儿,你不必安慰母亲……”柳氏看着她,满眼心疼,“你本已如此艰难,母亲断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母亲,我不是为了宽你的心才这么说的!”陈樱见笑道,“以前是我错怪夫君,才会天天跟他吵闹,实际上,我刚嫁给他时,他待我极好!虽说是被迫娶了我,却很用心的准备了喜房,并未因此事迁怒于我!单从这一点,便能看出,他人品不差,也很体贴细心的!”
顾芷听到这话,唇角不自觉微扬。
夫人夸公子了呢!
她夸的不错,他们公子就是这么一个体贴细心温柔体贴的男子!
不过,那是在没招惹他的前提下。
如果招惹到他的话,他有多温柔体贴,就有多狠辣疯狂!
顾芷觉得这没有什么。
谁还没点傲娇的小脾气了?
正想着,陈樱见忽然轻拍她肩:“阿芷,你说,若我带我娘和弟弟回府,你家公子会有意见吗?”
“不会!”顾芷摇头,“我家公子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
莫说是现在,夫人做了那么多好事,就算以前,公子都不会跟一个妇人一般见识的.
只要她不作大死,公子绝对会视而不见的。
“看到了吧?”陈樱见笑道,“母亲你只管随我回去便好!你不要觉得不方便,我家夫君出远门了,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呢!到那时候,咱们也找好护院了,你要是觉得不便,再搬回来便是了!”
“这么说来,倒是可以去暂住!”黄氏道。
陈子渊亦点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去暂住几日吧!不过,对他们倒可说是回娘家!不管你娘家如何,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警告和威慑!”
“大伯所言极是!”陈樱见用力点头。
柳氏被众人相劝,犹豫半晌,到底点头应允。
她自己倒是什么也不怕,可是,她不能让琰哥儿陪她一起冒险。
“既然决定了,那我们这就回吧!”陈樱见道。
“好!”陈子渊点头,“正好我那边的护院都在,可以帮忙!”
“多谢大伯!”陈樱见看着他,眼眶微湿,“今日幸有大伯你们一直陪着,不然,母亲怕是都走不出这相思苑!”
“樱姐儿你这么说,可是羞煞大伯了!”陈子渊摆手,“你看这从头到尾,我帮上什么忙了?去搬个救兵,还被人拦外头了!”
“是啊!”陈雪见扁嘴,“我们是干着急,没帮上忙!”
“你们站在我们这一边,就是帮了天大的忙!”陈樱见笑道,“你们对我们这份心,我们都能感觉到!”
“若非兄长帮忙,韩妈哪还有命在?”柳氏亦起身致谢,“平日里我被他们欺辱,也是兄长和嫂嫂过来相助劝慰,你们的情意,我全都放在心上!”
黄氏笑:“弟妹不用这样客气,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这一天,陈樱见听陈世和陈老太爷说过无数次一家人。
这三个字被那两人说来,叫人一阵阵恶心。
然而这话从黄氏和陈子渊嘴中说出来,却让她倍觉温暖。
互相体谅,互相帮助,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既已决定离开,那咱们这就动手吧!以防夜长梦多!”陈子渊道。
他吩咐下人去院中牵马车,这边开始指挥众人搬家。
考虑到顾府的情形,该带的日常用品都带上了,什么铺盖衣裳之类的,分门别类的往马车上搬。
陈世和陈老太爷那边心情郁闷,也没想到他们会搬走,所以也没关注这边,等到知道时,行李已经都搬上了马车。
陈樱见和柳氏陈琰一起到陈老太爷的福寿院辞行。
陈老太爷心中发虚,也没敢多问,只对柳氏道:“你的确有许久未回娘家,回娘家小住一番,平复一下心境也好!代我向亲家母问好!就说我择日拜访!”
柳氏客套应了,带着一双儿女,缓缓走出伯府。
此时,日已西沉。
柳氏站在门口,跟陈子渊夫妇挥手告别。
陈雪见对着陈樱见欢快的招着小手:“大姐姐,等你们收拾好了,我跟母亲去找你们玩呀!”
“好呀!”陈樱见笑着点头,“你来了,我做好吃的给你吃!我们府中有表妹,还有小叔子,可热闹了!”
热闹?
远处的顾沉寒听到这话,眉毛一挑,忽又扬唇。
是了,最近的顾府的确热闹许多。
有了人间烟火气,再不似以前那般冷清了。
现在她又带着娘家人回去,想必会更热闹。
母妃最喜欢热闹了。
她喜欢一家子住在一块儿,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她不喜欢院子里没有半点人声,她说那样的院子,跟活死人墓一样。
顾沉寒在那样的活死人墓里住了好多年,忽然也有点期待这种久违的热闹了……
“公子,戏散场了,咱们也该回了!”阿润低声道。
顾沉寒点头,转身要走,目光忽然触到一人,倏地停住脚步,向那人望过去。
那人一袭灰袍,身形颀长,腰背挺直,正站在陈府门口,看向陈樱见。
陈樱见正和陈雪见说笑,忽觉如芒在背,倏地拧头,看向那寒芒来处。
那是个年轻男人,二十出头,生得倒是不差,挺眉薄唇,俊眼修眉,衣袂翩然,只是面色略嫌苍白了些,眉眼之间的距离比普通人要近些,再加上略显鹰钩的鼻型,叫人一望之下,即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阴郁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