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琰不答,红着眼睛拧开头。
“琰儿,你说呀!”柳氏哭着问道,“你跟娘说,是不是他指使你,去打你姐姐的?你快跟我说实话呀!”
陈琰仍是闷声不吭。
陈樱见冷哧一声:“我看你还是欠揍!”
说话间那鞭子又扬起来,陈琰吓得缩成一团,柳氏猛扑过去,趴在儿子身上护着。
“樱儿,娘求你了,你别闹了!”
陈樱见不理她,只拿着鞭子指着陈琰:“小贱种,今日之事,你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觉得他们好,只管同他们混迹一处,我既不当你是弟弟,自然也懒怠管你!但你以后若敢再跟他们沆瀣一气来害我,我定不饶你!今次是只破了皮肉,那是看在母亲面上,留你一条狗命,他日若敢再犯,我定把你活活打死,扔到乱葬岗喂狗!”
说话间,那皮鞭一扬,用力抽向床柱。
床柱晃了几晃,木屑四飞,上面一条深深的印痕。
柳氏吓得连声尖叫,她知这一鞭若是打在陈琰身上,只怕骨头也打断了。
可女儿何时竟有了这样大的力气?
她呆呆看着陈樱见,只觉得她十分陌生。
而怀里的陈琰,被陈樱见一吓再吓,此时已然晕死过去。
大夫叹口气,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总算把他弄醒。
醒后的陈琰缩在被窝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其实不光是他,这房中的每个人,都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除了顾芷,其他人都被陈樱见这凶相给魇住了。
大姑娘平日里一向胆小怯懦,何时变成这样了?
陈樱见在这房中待着,也觉沉闷难受,但还是强忍着坐下来。
柳氏立不起来,她不能眼睁睁的看她被陈世和胡氏蹉磨至死,有些事,该提点还是要提点一下。
“枝儿说母亲吐血了,是胡氏气的?”她问。
柳氏拧头看了她一眼,眼眶通红:“你倒记得你老娘吐血的事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言下之意,明知她受气,还要再来气她。
“我还真是命苦……”她惯来爱抱怨,此时见女儿面色稍缓,又忍不住哭诉,“自那日从你处回来,你父亲便没有给我好脸色!说话都是带着刺的,也再不往我房中来……”
“说的好像没有那天的事,他就往你房中来似的……”陈樱见忍不住出言讥讽。
“你……”柳氏被她堵得一噎,眼泪流得更凶,“是,他之前也不往我房中来,可最其码还同我说上几句话,自从你上次忤逆他,他便生了我的气,要么就视我为无物,一张嘴便要骂人!骂我没用,教出你这样的女儿,丢人又现眼……”
陈樱见听到这一句,又忍不住了。
“请你搞清楚,到底是谁丢了人?又是谁现了眼?”她怒道,“当爹的为了遮掩庶女的丑事,就把嫡女灌了药,送到陌生男人床上,那庶女还勾搭了自己的姐夫,就他这样的货色,哪来那么大的脸,嫌我丢人现眼的?”
“樱儿,这事,就过不去了吗?”柳氏哭道,“你都成亲一个月了,怎的还天天挂在嘴上?事情已然发生了,你父亲也是被迫无奈,不得已而为之!你能不能不要揪着这事不放了?你这样,叫我这个当娘的夹在当中,真的很难做的!”
陈樱见:“……”
好吧,这个当娘的,再次刷新了她对她软弱糊涂的认知!
“你被算计,嫁给那样的破落户,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柳氏哭得肝肠寸断,“我一想到这事,我这心里就跟针扎一样!为着这事,我跟他闹了好些天,可是,樱儿,闹有什么用?事情已成定局,这日子该过还得过啊!不能因为这事,我就跟你爹老死不相往来了吧?为人子女,你也当体恤一下父母!”
陈樱见呵呵了两声。
若换个有气性的娘,就单凭这事,不把这一家子污烂/货闹个底朝天,她都不配为人父母!
可听柳氏这意思,倒是嫌她心胸狭窄,不够体谅父母了。
面对这样糊涂的女人,陈樱见觉得自己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她冷着脸不吭声。
柳氏却以为说动了她,遂软声道:“就你婚嫁这事,其中有些曲折,我也是听你父亲说了才知道!说来道去,这事只怪那赵明诚和陈诗曼!是他们两人勾结在一处,赵明诚宁可逃婚私奔,也要娶那贱人!你父亲又有什么办法?”
“而且,你祖父又一向看重赵家,想攀这个高枝儿!在他眼里,不管是你嫁还是陈诗曼嫁,终归都是陈家女,只要有人帮他联姻,他才不管是哪一个呢!”
“可陈诗曼要嫁,就不能顶着那样的名声,那样的话,赵家也是不愿意娶的,所以,他便逼迫你父亲,将这锅扔给你背!你祖父那人性子你是知道的,他执意如此,你父亲又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樱儿,你莫怪你父亲了!要怪,就怪命!谁让你天生命苦呢?你跟娘一样,天生就是苦命啊!”
说罢,又捂着帕子,呜呜哭出声来。
陈樱见看着面前的柳氏,手心一个劲发痒。
她下意识又往那根皮鞭看了看。
真的好想拿这皮鞭恶狠狠的抽这个女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像柳氏这种女人,就活该被人生生蹉磨死,才对得起她那塞了淤泥一样的脑子!
陈樱见忍了又忍,终是忍住了暴打亲娘的冲动。
但这个鬼地方,她也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素儿,阿芷,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府了!”
顾芷答得爽快:“好!”
坐在这儿看这个糊涂娘,实在太憋屈了!
素儿也觉得憋屈,但她还是犹豫着扯了扯陈樱见的衣角。
陈樱见只当没看见,转身就走,连招呼都不跟柳氏打。
柳氏却伸手拉住她,哭叫:“樱儿!你不能走!”
“不,我得走!”陈樱见冷笑,“留在这里,不是你把我气死,就是我把你打死!”
她连说两个“死”字,柳氏听得一颤,然而那手却固执的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