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母亲也不留你,只是,你先让素儿回去,把那胭脂铺子的地契拿来……”
陈樱见倏地拧过头。
“所以,今日/你叫我来,吐血生病是假,要地契是真吧?”她死死盯着柳氏。
柳氏被她看得满面涨红,那眼泪又啪嗒嗒往下掉。
“那不过是个破烂铺子,地段又不好,你父亲他……他既然想要,便给他,好不好?”柳氏哀声求道,“樱儿,就当是娘求你了!不要因为这一个铺子,让娘整日受磨折啊!”
陈樱见冷冷看着她:“所以,你是要将自己的嫁妆,拱手送给那贱妾的女儿,是吗?”
“并不是送给她,是给你父亲……”柳氏慌张解释着,没等说完,便被陈樱见打断了。
“他要那铺子,是因为陈诗曼想要!”
“就算……就算如此,也由得他吧……”柳氏哀声叹气,“既然送了你父亲,咱们就不能管他如何处置,不是吗?送给他便是他的东西,他有随意处置的自由,咱们不该干涉的,不是吗?”
陈樱见感觉自己快要气疯了。
然而柳氏却还拼命想要说服她。
“樱儿,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当时出嫁,我给你的嫁妆,也都被陈诗曼带走了,可怜你嫁去王府,身上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穿!”
陈樱见冷笑:“我当母亲忘了这些,原来,你记得啊!你记得你女儿的嫁妆,被人给占了啊!”
“我如何能不记得?”柳氏伤心道,“可当时那景况,为了这伯府的面子,又能如何?樱儿,母亲欠你的,此番补偿你!我拿一个铺子,一个田庄,换你手中那个铺子,可好?那可是正赚钱的铺子,田庄收成也很好,比那个破铺子强多了!你父亲也同意了的!”
“他同意有什么用?”陈樱见断然拒绝,“我不同意!”
“你为何不同意?”柳氏呆呆看着她,“樱儿,你该同意的呀!你现在手头紧,顾府又拮据,有了这铺子和田庄,你能宽裕不少!你为何不同意呀?”
“因为是他想要!”陈樱见一字一顿道,“因为你的夫君想要,陈诗曼想要,所以我就绝对不给!他们想要的,我统统不会给!莫说是一个铺子,便算是一根烂草,我都不会给!”
柳氏惊呆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你好糊涂啊!弃了一个不值钱的铺子,换来好的铺子田产,又能让家庭和睦,你为什么非得因这一件小事,搅得家宅不安?”
陈樱见被这话恶心到了。
“柳思芜,你好恶心啊!”她看着柳氏,满面嫌恶。
“樱姐儿!”韩婆子大惊,“你怎好直呼你母亲的名讳?你……你这也太不像话了!”
“因为她不配为母!”陈樱见冷冷的看着柳氏,“你刚才说什么?我搅得家宅不安,是吧?那我可得做实这个罪名了!”
她袖子一撸,咬牙道:“我本来呢,是懒怠理你们这些蠢货,想直接走人的!但有你这句话,我决定,不走了!你不是嫌我坏了你和陈世的感情吗?那我就偏要坏事!偏要搅得你们每个人都不安生!”
“你不能这样!”柳氏哭叫,“你这样忤逆你父亲,他盛怒之下,真的会休了我的!”
“你就那么怕休吗?”陈樱见气得浑身发抖,“你是缺吃少喝,还是没有娘家依靠?你为什么怕被他休?害怕的人,明明应该是他,不是吗?”
“他那四品文官的闲差,怎么来的?我外祖在朝时给的!凭他自己,连个举子都考不上!他是什么青年才俊吗?”
“还有这府里的生计,靠谁?靠这伯府吗?呸!靠你的嫁妆!靠我外祖母给你的田产铺子,才养活这么多污烂的人!”
“官是你给的,钱是你给的,他的小妾,是你养的!他小妾生的贱种,也是靠着你养大的!”
“他要休你?你就怕了?你为何不先休了他?还是说,你缺了这个男人就不能活了!你这一生,就只为这个男人而活吗?生你养你的父母,他们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半点也不顾吗?”
“你的儿女,我,因着你这个母亲无用,成了京中的笑柄,还有陈琰,被胡氏生生养废,成了京人眼中的笑话!”
“还有你自己!”陈樱见指着柳氏,“你是眼瞎了?还是耳朵聋了?你听不到京人如何评论你吗?”
“堂堂一个当家主母,竟被一个小妾欺侮至此,谁不骂你窝囊没用?这个男人,从成亲到现在,带给你半点好处了吗?是给了你钱,还是给了你爱?没有!统统没有!他不过是拿你当棵摇钱树,养他的妾室儿女罢了!”
“你帮他养妾还养上瘾了是吧?你这骨头,怎么这么贱啊!我外祖乃将门之家,为何竟生出你这等愚蠢糊涂的窝囊废来!”
她这一通狂吼,吼得地动山摇,连屋顶都被震得扑簌簌落下灰来。
顾芷却不自觉想要拍手。
骂得真痛快!
这个柳氏,就欠这样劈头盖脸的臭骂!
柳氏被骂懵了,她身边的韩婆子和枝儿也被骂懵了,大家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樱见骂完之后,神清气爽,扬手叫:“阿芷!”
“奴婢在!”顾芷上前待命。
“随我出门找茬去!”陈樱见怪笑,“当家主母生病,嫡子受伤,胡氏那个贱妾,怎么能不来侍疾呢?咱们这就找她去!”
“好嘞!”顾芷欢快应。
眼见得陈樱见带着顾芷阔步而去,柳氏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刚说什么?找胡氏来侍疾?她是不是疯了?她不知那贱人是她爹的心头肉吗?她爹会打死她的!一定会打死她的!韩妈,你快去拦着她呀!”
韩婆子站在那里没动。
刚刚陈樱见的那番痛骂,实在是震聋发聩,让她原本昏沉的头脑,也为之一清。
“你怎么还不去?”柳氏推她,“快去呀!”
“夫人……”韩婆子看着她,涩声道:“胡氏为妾,您为主母,主母生病,妾自当侍疾,这有什么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