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痕一路向某处滴落,一直落到寝房门口。
房门虚掩着,房内有什么东西正摇摇晃晃。
陈樱见瞥了一眼,不由魂飞魄散!
“琰儿!”她惊叫一声,踉跄扑进房内。
顾芷等人紧随她进去,看清屋内的情形,亦是齐声惊呼!
陈琰竟然吊在了房梁上,一张脸涨得通红,身子虽一直前后摇晃着,但那腿脚双臂,却是一动不动!
只有死人吊在房梁上,才不会挣扎!
陈樱见吓得失声惨叫:“琰儿!琰儿!”
柳氏跑得慢,此时刚到门外,听到这声音,心里一颤,哭叫:“琰儿怎么了?”
陈樱见来不及答话,踉踉跄跄上前,想把陈琰抱下来。
然而人未近前,眼前一黑腿一软,“咕咚”一声跌坐在地上。
“夫人!”顾芷忙上前扶住她。
苏氏看到陈琰挂在房梁上,亦是惊痛交加。
柳成蹊飞奔上前,赶紧将陈琰抱下来。
柳氏冲进来,看到这般情形,不由痛哭失声。
陈老太爷听到这哭声惨痛,亦是一惊。
他冲过来,看到地上的陈琰,再看看那房梁上晃荡着的绳索,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目瞪口呆!
“怎……怎么会这样?”他结结巴巴道,“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哪里好好的?”柳氏嘶叫,“你们将他绑在床上,任我如何苦求,也不肯放开!这可是你们陈府的骨血啊!你们怎会如此狠心!竟要活活吊死他!”
“没有没有!”陈老太爷慌慌摆手,“我们怎么会吊死他?万万做不出来这种事的!老/二家的,你真是误会了!再说,我们也没有机会啊!你们这一波波的,我们就没得安生,我们真的没有……”
“我不管你们是真的还是假的!”柳氏的嘴唇哆嗦着,“琰儿若是出事,我一定会让你们一家人为他陪葬的!我一定会!”
最后一句,几乎是从她唇齿之间厮磨而出。
那恨意似滔天巨浪,狠狠的拍打在陈世和陈老太爷脸上。
陈世咧咧嘴,没太大反应。
陈老太爷却是手足俱颤:“老/二家的,这会儿别说这些了,快想法救人啊!”
柳成蹊一直在救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
但是,这些动作,都没起到什么作用。
陈琰仍是双目紧闭,气息全无。
“我来……”陈樱见挣扎着起身,踉跄着走到陈琰身边,咬紧牙关伸出手,开始做心肺复苏。
许是陈琰命大,才做了十来下便睁开眼,剧烈的咳嗽起来。
“琰儿!”柳氏趴在床边,喜极而泣。
陈樱见眼前一黑,又软软倒下了。
柳氏忙抱住她,苏氏和顾芷将她扶起来,放在床前的矮塌上坐着休息。
陈老太爷看到陈琰醒过来,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若是陈琰死了,柳家人绝对会跟他拼命的!
当然,从心理上来说,他也不希望这个孙子死。
毕竟,这是陈家的嫡孙。
陈世一共就两个儿子,虽然陈琰不那么优秀,到底是陈家男丁。
他一时鬼迷心窍,想用这孙子把赔给陈樱见的银钱要回来,但却从来没想过要这个孙子的命的,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来人,快拿伤药和开水过来!”他急急道。
下人很快拿来伤药。
柳成蹊帮陈琰擦拭伤口,又喂他喝了点开水。
陈琰只喝了一口,便痛得捂住了脖颈,眼泪夺眶而出。
“为什么救我?”他捂着脸,嗓音粗哑,“我这样没用,老是拖累你们,让我死了算了……”
陈樱见惊呆了:“琰儿,是你自己……”
陈琰哭着点头:“我不想活了……”
陈樱见被他哭得心都碎了。
这弟弟虽然之前很讨厌,但自从看透渣爹的真面目后,就一直很乖。
这么乖的孩子,居然被亲爹逼得寻死上吊!
陈樱见真是心疼万分!
“琰儿,你说什么呢?”柳氏哭道,“你是我的儿子啊!你就是娘的命!怎么能说是拖累呢?你要是死了,才是真正要了娘的命啊!”
“琰儿,亲人之间,没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陈樱见摩挲着陈琰的头,“再说了,今日之事,你半点错处也没有!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那才是犯蠢呢!”
“可是,可是他要那么多钱……”陈琰眼泪啪嗒嗒往下掉。
“便算他要座金山银山,我们也不在乎!”陈樱见柔声道,“因为,在我们心里,你是无价之宝!莫说是那点银子,便算我们拿命去换,也是愿意的!”
“是啊琰儿!”苏氏亦道,“你是我们大家的命/根子!便算我们大家拿命去换你,也是心甘情愿的!”
“就算是为了我们,你也要好好珍惜你这条命!”陈樱见轻声道,“你得好好活着,好好的长大,要变得像舅舅们那样优秀强大才好啊!不能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就这么对待自己,做出这种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嗯!”陈琰擦干眼泪,用力点头,“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傻了!”
“咳咳……”陈老太爷听到亲者痛仇者快这六字,心头一阵刺跳,结巴道:“樱儿啊,这都自家人,哪来的仇者啊,你这……”
“不是仇者,为何会如此待他?”苏氏冷笑。
“祖母说错了……”柳成蹊呵呵了两声,“便算是仇者,也不会拿一个十岁的孩子泄愤的!”
陈老太爷听到这话,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再多说,内心羞愧难言。
“就眼下这情形,我看这段婚姻,也没有必要再维系了!”苏氏冷声道,“今日大家都在,不如就和离了吧!”
“这……”陈老太爷轻咳一声,想说什么,还未说出口,那边陈世飞快摇头:“恕小婿不能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苏氏咬牙,“你如此待我家芜儿和琰儿,我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让你们和离,就此放过你,已经足够仁慈了!”
“岳母,芜儿和琰儿,不是你们家的!”陈世抬头咕咕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芜儿是我们陈家的人!至于琰儿,更是我们陈家的骨血!”
“呸!”苏氏唾道,“我大楚女子,是可以和离的,你以为你困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