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掠了两人一眼,满脸烦躁,敷衍回:“我自家儿女,我比你们急呢!这不正商量着怎么救嘛!”
说完,装模作样吩咐:“你们几个,快过去吧!”
“是!”下人们满腹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得依命行事,一群人全都涌向东厢房,拼命往东西厢房交界处泼水。
顾芷看到这种情形,不由暗自冷笑。
之前夫人告诉她,只要火起,他这个父亲绝对不会救人,便算救,也是装模作样假救。
她虽然听令行事,但心里其实一直在犯嘀咕。
她总觉得这当爹的不至于这般狠辣!
可现在看来,夫人对这个渣爹真是太了解了!
他果然如夫人所料,将人都派去了东厢房!
“世子爷为何将人全派去东厢房?”顾芷直接戳破他的险恶用心,“我们夫人和琰哥儿全在西厢房!着火的地儿你不救,去救还没着火的地方,世子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世没想到自己的谋算会被眼前这小丫头看透,心里一阵阵发慌,嘴上却强硬怒叫:“伯府做事,轮得到你一个贱丫头指手划脚吗?他们在火场救人,自有他们的计较!”
“不管是谁做事,都要有最其码的章法!”陈子渊看着他,“这丫头虽是个婢女,说话却很实在,二弟你到底怎么安排的人?人在西厢房,他们都涌到东厢房算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陈世没好气回,“大哥你要救人,你上就是了,在这里打什么嘴炮?”
“你……”陈子渊气得面色通红,扔了拐杖就要往火场冲,被黄氏和陈雪见死死拉住。
“老爷,你连走道都不利索,这么冲过去,岂不是白白送死?”黄氏劝道。
“是啊爹!”陈雪见亦道,“咱们这些人,都不是救火的料!”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樱儿和琰儿活活烧死啊!”陈子渊心痛叫,“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他们的爹,怕是指望不上了!”
最后一句话,他是压低声音说出来的。
陈雪见和黄氏向陈世望了一眼,面色俱变。
“他莫不是想……”黄氏颤声问。
陈子渊沉痛点头:“十之八/九……”
黄氏听得心惊胆战:“那怎么办?有他在,这些人可不听咱们的号令!”
“雪见,去叫我们院里的人来!”陈子渊急急道,“快!快去!”
陈雪见用力点头,拔腿就跑。
胡氏看着她的背影,伸手招过自己的贴身婢女玲儿。
“让人把大门小门全都闩上!”她压低声音,“没有我和老爷的命令,谁都不许开门!大房家的人,更是一个都不许放进来!”
玲儿是她的心腹,立时点头:“夫人尽管放心,奴婢在大门边守着,绝不会放一个人进来!”
陈子渊等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火场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胡氏的这些小动作。
眼见得西厢房形势愈发急危,陈子渊拖着残体,奔向火场,声嘶力竭的呼叫着那些护院和下人,请他们尽快赶往西厢房救人。
然而他这边话音未落,陈世却又赶过来,大声呵斥:“认清你们的主子,干好你们的活!”
听到他这话,本来已经赶到东厢房的人,又默默溜回来。
大老爷和二老爷他们谁都不想得罪,于是便又开始磨洋工。
明明水源充足,却故意放慢速度,半天泼上一桶,于那熊熊燃烧的大火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柳氏见到此种情景,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若说刚才她还未能反应过来,此时经过顾芷陈子渊和陈世之间的对话,已然猜出陈世的险恶用心。
“陈世,陈世!”她哭叫,“你这个禽/兽!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要活生生的将你的亲生儿女,烧死在这西厢房中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啊!我柳芫哪里对不住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陈世冷着脸,“我不知道那里是我的儿女吗?我没有让人施救吗?可是,这火一时哪里扑得灭?火势不灭,我又有什么办法?”
火场内的陈樱见,听到这话,踢了陈琰一下。
“喂,蠢货,听到你爹说的话了吗?”
陈琰看着她,泪如泉涌,拼命摇头。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父亲会这样对他!
父亲一定不知道他在里面!
他一定以为,只有姐姐在,所以才这样的!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陈樱见冷哧一声,伸手扯开了他嘴里的毛巾。
“来来,使劲叫!叫给你那好爹听听!啊,对了,还有你的亲姨娘和你的曼姐姐!他们不都是你最亲的人吗?你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来救你!”
陈琰不负所望,尖声哭叫:“救命!爹,救命!姨娘,救命!曼姐!救命啊!”
哪怕是性命急危之时,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娘。
然而声音传到外面,真正着急的,只有他的亲娘!
“琰儿!我的琰儿啊!”柳氏本就被夫君冷漠之举伤得撕心裂肺,此时听到儿子的声音,更是心如刀割。
当下也顾不得再跟陈世吵架,摸起一盆水往身上一倒,就往火场里冲。
黄氏一把抓住了她:“弟妹,你这样进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可我能怎么办?”柳氏哭叫,“我的琰儿樱儿都在里面!他们若死了,我也不活了!你让我去救他们!”
“雪儿已经去我们院里找人了!”陈子渊劝道,“你且稍候,等人来了再说!”
“不!我等不及了!”柳氏哭叫,“我宁愿跟他们一起死!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烧死啊!”
火场内。
陈樱见和陈琰顾沉寒的情形其实也有点难熬。
火虽然没烧到他们这边,但烟雾太大,简直要呛死人。
幸好顾芷提前准备了湿帕子,捂在鼻间,倒也勉强能忍受。
“差不多行了!”顾沉寒伸手扯住陈樱见,要将她拖出去。
陈樱见坚决拒绝。
“我费尽心思导演这场戏,就是为了烧醒我这蠢娘和蠢弟弟,你要敢坏了我的事,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