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嘴一撅，身子一拧，扑倒在楚帝身上。
她虽已年过四十，然而保养得宜，又兼皮肤雪白娇嫩，瞧着不过三十多岁，风韵犹存，此时撅嘴做小女儿状，又说那么多痴心话，让楚帝十分受用，咧嘴笑了两声，伸手揽她入怀。
“还是媚娘你最懂朕的心！”楚帝又笑又叹，“朕杀智生，的确是痛心不已！朕还以为，你会兴师问罪呢！”
“臣妾才不会！”张皇后紧紧抱着他，“莫说是杀了智生，便算杀了兄长，臣妾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的！民间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臣妾嫁了一条真龙，那自然就随您这条真龙！民间女子嫁入夫家，便要冠了夫姓，臣妾如今可不姓张，臣妾姓楚，是楚张氏呢！”
她这番话说得楚帝龙颜大悦，轻笑一声将她压在身底。
张皇后曲意承/欢，一双眼眸定定的瞧着楚帝，那眉间眼梢，俱是浓烈爱意，好似除了他，眼底再无其他人。
这份痴心，让楚帝倍感骄傲自豪。
一番折腾后，他沉沉睡去。
张皇后披衣起身，目光落在他脸上，再不是方才那般浓情蜜意，而是阴气森森。
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从床上爬起来，径直从他身上跨过去。
门外，她的贴身大宫女碎玉正侯在那里，见她出来，忙迎过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张皇后跟在碎玉后面一路疾行，径直去往碧波池。
“皇后请入浴！”碎玉朝张皇后点点头，示意浴池边的宫女太监退后，带着其中一名宫女进了碧波池。
宫女生得粗壮，虽然极力提起脚尖，那过于沉重的脚步声还是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他是个男人。
张皇后掠了她一眼，叹口气：“委曲兄长了！”
张忠抬起头看着她：“难为妹妹了！他可有迁怒于你？”
“他应有此意，可惜，我没有给他机会！”张皇后冷笑，“我可是匍匐在他脚底，专为他而生的最最忠诚的女奴，只要他开心，便可将自己母族人的性命，全都交付于他手上！”
她说到这儿，银牙暗咬，眸中恨意汹涌，“我都这样了，若他还迁怒，那他就真的该死了！”
张忠听到“死”字，倏地一颤，下意识的往周围望了望。
“兄长不必担心！”张皇后淡淡道，“这个房间隔音甚好，外头听不到的！”
“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妙！”张忠战战兢兢道，“以后像这种话，妹妹还是不要轻易宣之于口！”
张皇后掠他一眼：“兄长，人家可是在你面前剁了你的亲生骨肉！你都不恨的吗？你这骨头，何时变得这般软了？你这样，让太子如何依靠？”
“可是，他是皇帝啊！”张忠叹口气，“且，此事怪不到他头上！他被算计了，我们都被算计了！那算计我们的，才是真正的凶手！”
“所以，到底是怎么个算计法？”张皇后瞪着他，“怎么就让他如此震怒，一夜之间，杀了智生不说，还封了柳成蹊忠勇王！他这可是当着世人的面，打我们张家的脸呢！”
“此事……我无法告诉你！”张忠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敢说出口。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告诉我实情？”张皇后轻哧，“你若不说清到底是何事，将来若是那真凶再拿此事来陷害太子呢？我们岂不是得再踩入这个坑？”
“这……”张忠倒没想到这一点，经她一提醒，立时汗流浃背。
可帝君弑父之事，便是楚帝心中的逆鳞，岂敢再去触撞？
“我……这事……他……”张忠语无伦次，手足无措，显是纠结至极。
张皇后盯着他瞧了半晌，忽道：“我知道是什么事了！”
“你知道什么？”张忠瞪大眼睛瞧着她。
“不就是那斧影烛光嘛！”张皇后轻笑，“兄长如此慎重，又如此惊惶，看来，此事并非传言，而是真的了！又或者……”
她忽地俯身到张忠面前，压低声音道：“或者兄长也参与了？”
张忠苦苦脸：“正如妹妹所料！知道此事之人，除了皇上，便只剩下我了！可昨夜……”
他将昨夜之事说了一遍，张皇后亦觉得脊背生寒。
“还会有谁知晓这宫闱密事？”她喃喃道。
“不知道！”张忠摇头，“我想了一夜，也未能想出来！但肯定不是钟家！钟家是后起之秀，是皇上刻意推出来威慑我们张家的，彼时并未参与夺嫡，便算有所闻，也不过知道个大概，又如何能连那细节都一清二楚？”
“细节？”张皇后问，“什么细节？”
“就是他在砍杀之时疯吼的那些话……”张忠小声道，“其实若不是他在我面前提起，我都不记得他当时喊了什么话！当时我在外望风，紧张到极点，只恐这大逆不道之举被人知道，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警戒上，哪里还记得他在屋子里喊了什么话？”
“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么，那幕后操控者，当时应该也在现场了？”张皇后喃喃道。
“极有可能！”张忠回，“不在现场的人，是排不出那么一场戏来的！可诡异的是，当时现场之人，事后全都被我们杀了个干净，就连尸体也不曾放过，砍了脑袋才埋的！”
“既然有人知道得如此清楚，那定是有漏网之鱼了！”张皇后道，“你们在慌乱之中，也未必能检查得那么仔细！或有人藏匿于帷帐之间，你们根本就难以发现！”
“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惨了？”张忠急道，“这就好比一道惊雷，随时都可能劈下来啊！”
“便算劈下来，劈的也是咱们那位圣上！”张皇后轻笑，“兄长慌什么？他比你更害怕这事曝光！”
“可现在他根本就想不到别人，只觉得是我起了贪心！”张忠苦恼异常，“原本我还说，让你跟他好好说说，但你现在又说不能提！他如今起了疑心，今儿就封了柳成蹊为忠勇王，重重的打了我的脸，长此以往，我怕他会像对待苏家人那样对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