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张皇后轻哧，“我可不是那个蠢笨如猪的苏浮！而兄长你，也不是苏家那些迂腐的蠢蛋！他们跟皇帝讲什么狗屁的情义道义，至死都不信皇帝会灭他们满门！可我们跟皇帝之间，从来就只有利益！为了利益，我满嘴蜜语甜言，把自己变成他身边最最忠诚的一条狗！可是，他身边最忠诚的狗，是那个被他虚伪假面目蒙蔽的苏浮！而本宫，是一条，狼！”
她说着，“咕咕”笑出声来，“兄长，弑父这种事吧，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你看，他都敢做的事，我们自然也可以做的呀！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当爹的做着榜样，做儿子的，自然也可以有样学样！”
“你的意思是……”张忠说到一半捂住嘴，瞳孔剧烈收缩着。
“兄长，你别这样！”张皇后面现不悦，“妹妹我若是豺狼，你当为虎豹！你这个畏缩的样子，可真是让本宫有点失望！”
“微臣并非畏缩！”张忠忙表忠心，“微臣唯娘娘马首是瞻！若真有那日，微臣全听娘娘的！”
言罢，攥紧双拳，目露凶光！
“这才是本宫的好兄长嘛！”张皇后笑着握住他的手，“不过，眼下说这些为时尚早，咱们可以做好万全准备，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那一步！他虽如此震怒，可最后也不过只要了智生一个人的命！可见他心中也未下决心要废掉我们张家！我们这段时间乖顺一点，由得他磋碾，等他这顿邪火发完了就好了！”
“只怕这邪火过不去……”张忠忧心忡忡。
“本宫会想法让他过去的！”张皇后淡笑，“他是什么脾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我会想法让他把怀疑转到他该怀疑的地方！只是这段时间，你不要轻举妄动，最好称病不出，以免再被别人利用！”
“是！”张忠用力点头。
“还有家中人，也约束好！”张皇后又道，“别再出去鬼混了！智生平日里就是太爱招摇！若非如此，又岂会中了别人的圈套？”
“微臣谨记娘娘教诲，一定管束好家人！”张忠忙做保证。
张皇后满意点头，顿了顿，又叹：“智生这一死，咱们张家，竟寻不出一个能撑门面的儿郎了，你说你妻妾成群，孩子成堆，这其中光男丁就有七八个，怎么就寻不出一个堪用之人？”
“微臣无用……”张忠亦是十分懊恼，“为了让他们有出息，微臣所纳妾室，皆是聪敏过人的大家闺秀，孩子出生，亦是请最好的老师自小教着，可造化弄人，到头来，竟全是烂泥一般糊不上墙！”
“那旁支之中，可有出挑的？”张皇后问，“若有合适的，也可过继，总归都是张家人！”
张忠摇头：“府里自小用心栽培的都无用，旁枝那些闲散混日子的，更看不得了！”
“唉！”张皇后低叹，“真是天不垂怜啊！想那柳家儿郎，个个出挑，不论哪一个拉出去，都能独挡一面，如今想来，那些好儿郎，就那么死了，倒真是可惜了！其实你当初不该如此心急的！你可以多费些心思，与他们联姻，将他们拉入我们张家的阵营……”
“娘娘！”张忠打断她的话，“微臣拉过啊！可是，柳家那些儿郎，哪个瞧得上我们张家的姑娘？”
张皇后听到这话，忍不住又叹：“咱们张家的姑娘，生得也的确磕碜，你说你娶那么多房妻妾，个个美若天仙，怎么生出的孩子，全跟你一样？便连女子也全都随你的长相！个个黑胖矮丑，也不怪柳家儿郎瞧不上！他们家的那些儿子，个个生得姿容俊美，尤其是那柳清羽……”
她说到这三个字，忽地噤声，垂眸扯着自己手中锦帕。
张忠看到她那模样，也想起自己那点子积年心事，也不再说话。
兄妹俩默对良久，张皇后先开口：“罢了，柳家那些人反正是死光了，便不提了，不过，兄长以后行事，还是多以大事为重，咱们活到这把年纪，都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兄长你要多多招纳贤才，心胸放宽广些！不要因为一点小事，便将那些贤才良将推出门！不是本宫说你，你有时真是嫉妒心太重了！但凡有真本事之人，哪个没有几分傲气？你若那点傲气也容不了，这路注定是越走越窄的！”
“微臣惶恐！”张忠垂首认错，“娘娘教训得是！微臣以后定会多加改正！”
张皇后“嗯”了声，又道：“那位废太子将要回朝了，这事，你该知道了吧？”
张忠点头，咬牙：“他此番得胜回朝，在朝中声望渐高，恐危及太子殿下！娘娘，我们要不要……”
“不要！”张皇后摇头，“本宫刚刚怎么同你讲的？要你安份点儿！你这就忘了？”
“微臣是怕他贼心不死呢！”张忠担心道，“又卡到这当口，皇上肯定会用他来敲打太子殿下！”
“敲打便敲打吧！”张皇后道，“此人不足为患！他身上流着苏家的血，皇上既废了他，便再不会用他了！此番不过是因为北境急危……”
说到这里，忍不住又要叹气：“兄长，你除了那些阴谋诡计，便真的一点真本事也没有吗？明明是这么好的机会，你却缩头装病，当真是不给本宫争脸啊！”
张忠面红耳赤：“娘娘恕罪，微臣如今真的是伤病缠身，无法出战！再者，那北戎国来势汹汹，显是筹谋已久！臣无十足把握，岂敢应战？若是战败了，才真正毁了娘娘的脸面呢！”
张皇后轻叹：“你这想法倒也没错！只是，既担了这国之柱石之名，便算你不出战，手下也该有良将精兵撑门面，可现在竟搞得满朝文武，挑不出一个能战之将来！将来太子继位，处境堪忧啊！”
“娘娘，这事，您不能怨臣啊！这……这是皇上之责啊！”
“你也别装无辜！”张皇后轻哧，“毕竟，这兵部可是一直握在你手心里的！你把门给闸住了，净选那些无用之辈，将那些真正有用之才拒之门外，这朝中自然无良将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