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讪笑致歉:“顾公子,我真不是要追问这么多,我实是太惊讶了!我真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你竟然在暗中做了这么多事!这太不可思议了!”
“夫人的心绪,我了解!”顾沉寒笑道,“其实我这一路的历程,说来也极简单,无非就是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敢做的事罢了!当然,只靠我一人的力量,我是走不到现在的!我遇到了一个志同道合之人,又非常幸运的召回了我外祖父身边的心腹高手,有他们鼎力相助,我方能重新站起来!外人只知我是顾沉寒,然而在军营之中,我还有一个名字,叫玄冥!”
“玄冥?”柳成蹊惊叫,“你是玄冥?那个能在江湖呼风唤雨的玄冥?”
“那个夺回天门五州的玄大将军?”苏氏亦叫。
“是!”顾沉寒点头。
众人再度惊呆了!
“啊唔哦……”床上一直沉默的柳清羽,听到这话,也忽然激动起来。
他在床上挣扎着,似乎想要爬起来,但身子实在太虚弱,连头都没抬起来,便又重重躺回去。
陈樱见忙上前扶起他:“大舅舅,您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不用着急的!”
然而柳清羽根本平静不下来,他激动的看着顾沉寒,一双手臂抬起又落下,却又奋力抬起来。
“柳将军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顾沉寒走到他面前,俯身看着他。
柳清羽盯着他看,嘴一个劲的蠕动着,似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急得连连蹬腿。
“要不,我找支笔,大舅舅写给他看?”陈樱见问。
柳清羽用力点头。
然而纸笔拿来,柳清羽的手却死活握不住笔。
他那手本就伤可见骨,后来被林慕之包扎好,没过多久,便又被他惊悸之时挣裂了。
此时虽经重新包扎过,但肿/胀得如馒头一般。
柳清羽那边拼尽全力,忍着疼痛,竟连一支笔也握不住,更别说写字了,不由急得连连蹬腿。
“柳将军可是想要我自证身份?”顾沉寒忽然问。
柳清羽一怔,随即用力点头。
“看来我猜对了!”顾沉寒笑笑,“那么,我便说些只有玄冥才有可能知道的事吧!”
事关北境军中机密,他俯身凑在柳清羽耳边,一阵低语。
柳清羽原本枯滞的黑眸,陡然亮起来,听到最后,那眼睛中光芒乍现,好似点了两盏明灯一般!
“呜……”他哆嗦着抓住顾沉寒,将头抵在他肩头,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哭出声来!
众人皆十分担心,齐齐上前。
顾沉寒摆摆手:“就让他哭吧!这么多年,他怕是连哭的时间都不曾留给自己呢!”
柳清羽这一哭,真正是哭得天翻地覆,刚开始还是哭,哭到最后,几乎是在哀嚎。
众人不知就里,只知他是为死去的将士兄弟悲伤,是为兵败之事悲恸难受,可陈樱见却知道柳清羽内心的憋屈难受,绝望彷徨。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人知道他所遭遇的一切?
看他这情形,嘴不能说,手不能写,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将自己的遭遇告之众人了。
陈樱见虽然知道一切,但碍于身份所限,却也不能将这些事直白说出来。
她一个闺阁女,是断然不可能知晓这些军中机密的。
看来,得寻一个契机,把顾沉寒往那个正确的方向引一引才好。
正琢磨着要如何开口,白术忽然在外面敲门。
“顾公子,夫人,你们府上的丫头过来寻你们,说是有急事相告!”
陈樱见一怔,看向顾沉寒。
“出去瞧瞧吧!”顾沉寒站起身。
后院,素儿和顾芷正等在那里,看到两人,急急跑过来。
“夫人,不好了,琰哥儿出事了!”素儿哭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打骂老爷,老爷要把他扭送顺天府呢!”
陈樱见惊呆了:“他不是一直在府里养伤吗?怎么会遇到陈世的?”
“他偷跑出去了……”素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陈琰自入顾府,一直很乖。
他看透了生父,又深感愧对母亲和姐姐,如今住到姐姐的府里头,自然不想给她丢人。
是以事事小心,处处谨慎,之前在外头学的那些坏习气坏习惯,也都尽力收敛改正。
他身上有伤,正是养伤的阶段,老郭自然也不能教他武功,只是教他习一些内功心法,平日时在府中,也多是看老郭教顾沉烨练武,要么就是待在房中看书习字。
他的书一向读得不好,字也写得极差,但母亲说得对,书多少还是要读些,不然连话都说不明白,会惹人笑话。
这种看书习字练武的日子,对以前放/浪形骸的他来说,多少有点枯燥乏味。
但每日都能学到新东西,却又让他觉得格外安心。
比起以前斗鸡走狗混迹赌坊的日子,不知充实多少倍。
是以虽然觉得不太习惯,但他还是很努力的适应着。
自他搬入顾府,之前那些狐朋狗友多不知他的去向,自也不会来寻他耍。
说起来,他倒是觉得,跟顾沉烨玩耍,更有趣一点。
顾沉烨年纪虽小,轻功却不错,爬起府中的墙头,如履平地一般,见他像只猴子般在墙头树上窜来荡去的,陈琰十分艳羡,每日里最快活的事,便是随顾沉烨一直爬到屋顶,躺在屋脊上,俯视足底的世界。
世界很大,春/光也甚好,吹得他心里痒痒的,便又想着要出去浪一浪了。
正巧顾沉烨也有此意,两人便偷偷溜出家门,在街上溜达了一圈。
既是偷跑出来,自然也不敢走远,只是在顾府附近转悠了一圈,买了些小零嘴儿打打牙祭,眼见正午将到,两人一人拿着一根冰糖葫芦回府,马上就要进门时,身后有人轻唤:“陈琰!”
陈琰回头,却是以前一起玩的朋友唐威。
虽然他在心里发过誓,再不跟以前那些狐朋狗友有交集,但人都到家门口,也不好不理不睬,他便随意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