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深用力点头:“待参败那密图之日,便是扳倒张贼之时!张贼一倒,太子必定慌不择路,届时……”
他的目光落在顾沉寒身上,唇角微扬:“届时,就只等着你这位玄大将军,把他往坑里带了!”
“我会尽早带他入坑!”顾沉寒笑道,“不过,为防暴露,这段时间,我会尽量不跟府中人接触,若是府中有什么事……”
“你就直说了吧!”楚深笑望着他,“你其实就是放心不下你家小媳妇吧?”
顾沉寒用力点头:“其他人我都不担心,烨儿有老郭他们看顾,其他人皆有功夫在身,只有我家樱儿,最是柔弱不能自理……”
“噗!”楚深失笑,“侄媳妇的确是柔弱!她但凡硬气点儿,陈家父子这会儿坟头草都长老高了!哪能只像现在这样,身败名裂,浑身是伤?”
“就是啊!”顾沉寒仿佛听不懂他话里的戏谑,一本正经点头,“她如此柔弱,偏又生得貌美如花,哪怕她深居不出,依然引得京城那些狂蜂浪蝶追逐不放,别人倒也无妨,敢有歹心,蒙上头打一顿便是了,唯独那位逍遥王……”
他说到这里,加重语气,“此贼身份特殊,十分难搞,殿下务必要帮我好好搞一搞!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莫要让他恶心到我家樱儿!”
“放心吧!”楚深笑着点头,“都包在我身上!以后呢,你家小媳妇也罢,顾府也好,还有柳府,我都会好好照应着!你不方便做的事,全交由我来做!我在明,你在暗,我负责明修栈道,你负责暗渡陈仓!”
“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顾沉寒含笑斟酒,举杯相邀,“来,为了我们的陈仓,干杯!”
两人笑着碰杯,一饮而尽,心中俱是十分畅快。
顾沉寒虽然喝着酒,但那眼睛却时不时的去瞟陈樱见,眉间眼梢,俱是甜蜜笑意,看得楚深窃笑不已。
“算了,你赶紧回吧!”他打趣道,“我看你今日怕也没什么心思同我聊天!赶紧回府,抱你的小媳妇洞房去吧!”
“好啊!”顾沉寒点头,作势要起身,却被楚深抬腿轻踢了一脚,又跪回原地。
“你个见色忘友的痴货!”楚深笑骂,“一向冷心冷情的人,怎的热情起来,就似火一般灼人?不,就你这热度,便是西境火山喷发,也不过如此了!”
“殿下说的不错!”顾沉寒深以为然,“我如今也觉得自己是一座火山,每每看到我家小媳妇,都是热情万丈……”
“呸!”楚深唾了一口,“长辈们都在这儿呢,这种疯话都敢往外说?你要点脸吧!”
“不想要!”顾沉寒脸上的笑止都不止不住,“我只要小媳妇就好,脸什么的,无所谓了!”
“我的天!”楚深大笑,酒杯里的酒洒了一地,他抱着墓碑笑得前仰后合,“表姐,镇北王,你们都快瞧瞧吧!怪不得人家说,老男人要是谈起了情,就像那老房子着了火,没得救了!我今日真是深有体会!”
“我才不是老男人!”顾沉寒斜睨他一眼,“我才不过双十年华,你才真正是老男人呢!你今年都二十有七了!我看你对简家那位小姐,才真正是老房子着了火,不管不问呢!幼年就念念不忘,这会儿连人家脾气禀性都不知,就急吼吼的要把人娶回家!你就没想过,时隔十数年,她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了?”
“幼时便那般善良机敏的女子,长大了又怎会差?”楚深摇头,“反正,我就是认准了她!”
“你是认准了她,还是认准了简家?”顾沉寒认真问。
“这有分别吗?”楚深一怔。
“当然有!”顾沉寒道,“而且,区别很大!一个是为情,一个是为大业!你想一想,若简家不是简家,你是否还会如此迫切?”
“若简家不是简家……”楚深喃喃的重复着他的话,歪头想了片刻,忽又轻笑:“你这个假设不成立,简家怎么可能不是简家?简家就是简家,她就是简家的女儿!是我未来的王妃!我才不学你,没事想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心而已!”顾沉寒轻笑,“不过你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不看也罢!”
“凡事看得太清楚,便没趣味了!”楚深笑着举杯,“人生难得糊涂!来,为糊涂干一杯!”
两人频频举杯,不远处的宋征,亦是频频举起酒袋。
陈樱见自过去之后,便一直安静坐在她身边看她喝酒,眼见得那满满的酒袋已瘪了大半,宋征那张脸亦一片酡红,终于出言阻止。
“宋姑娘,别喝了吧!”她抓住她的手。
“不喝酒,做什么?”宋征歪头看她,眼里亮晶晶的,似有泪水在涌动。
“聊聊天吧!”陈樱见道。
“聊什么呢?”宋征呵呵笑。
“随便聊什么……”陈樱见笑回,“总比喝多了胃疼头疼好!”
宋征眼睛眨了眨,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胸口,又摸了摸自己的头。
胃里已经火烧火燎,脑袋也开始隐隐作痛。
她咧嘴笑:“差点忘了,你是大夫呢!不过,天这么黑,你怕是连我的脸都未必能看得太清,怎么能看清这些症状的?”
“这些症状不用看啊!”陈樱见摇头,“就跟被打会痛一样,酒喝了伤胃头疼,这都是有数的!而像宋姑娘这样的内卫,如影随形一般守在一个人身边,饮食不规律,胃肯定也不会好的!”
“这倒也是……”宋征呵呵笑。
“所以,得学会照顾自己啊!”陈樱见将酒袋拿过来,放在一旁,笑着转移话题,“宋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宋征看着她,唇角微勾:“怎么?殿下也找你为我保媒了?”
陈樱见失笑:“你果然了解他!”
“怎能不了解呢?”宋征拧头看向那边的楚深,“我五岁时就跟着他了!我的武功是他教的,我那时夜里做恶梦,还会尿床,也是他收拾的,再后来,我来了月事,还以为自已要死了,也是他……”
她说到这里,一直努力绷紧的情绪忽然崩溃,捂着脸低泣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