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冲到现场一看,满地血污,那个没出息的逆子正躺在血泊之中抽搐着,瞧着竟似快要没气了!
他吓了一跳,倏地看向张氏。
张氏手里那藤条竟然还在往赵明诚身上招呼着,看到赵义过来,哭道:“老爷,这儿子就当咱没生,打杀了吧!省得以后再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来!”
赵义不说话,赵明露那边“扑嗵”一声跪倒在地,苦求道:“父亲,求您跟母亲说说,让她不要再打了!再这么打下去,哥哥就真的活不成了!还有十日就是春闱了,那可是要在那小黑屋里待好几天呀!他若是重伤,如何去考试?若不去考,这么多年的书,岂不是白读了?”
赵义闻言,脑子里“咯噔”了一声。
这儿子虽然连做了两桩糊涂事,可在这学业上,还是颇给自己长脸的,在国子监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
就这样的成绩,此次春闱,若是下场,中举是不成问题的,将来再多多努力,没准还能中个解元。
那可是光宗光耀祖的美事!
毕竟是手心里疼大的儿子,也是寄予了厚望的。
赵义想到这些,手里的剑“当啷”一声落了地。
张氏悬着的一颗心,也跟着一起落地了。
赵明诚被张氏那最后几下打得痛不可抑,此时的惨叫声真的不能再真了!
他趴在那里哭着认错:“父亲,孩儿知错了!孩儿跟您保证,此番春闱,一定要中举子,以此弥补孩儿犯下的罪过!”
赵义冷哼一声:“你若能中举,此事一笔勾销!若是不能,且等着吧!”
他说完转身离开。
房中娘儿仨如蒙大赦,俱是长吁一口气。
“总算躲过这一劫了!”赵明诚心有余悸。
对于陈诗曼来说,这一劫却似再也过不去了。
知道赵家人嫌弃自己,她没回赵府,直接让铁头送她回娘家。
没走多会儿,就见一辆马车急匆匆驶来,那车速极快,差点撞到了逍遥王的马车。
铁头暴躁唾骂:“哪来的龟孙子?眼瞎啊!居然敢来撞我们逍遥王府的车!还不快给老子滚下来!”
说话间,那手中马鞭挥出,往那车夫抽去!
车夫慌忙躲避,这一避,车子就失了平衡,侧翻在地,车里滚出来一个人来,鼻青脸肿的,额头上好像还在流血。
陈诗曼隐约觉得这猪头脸有些面熟,但细看之下,不由失声尖叫:“四舅舅!”
这车里掉落的人,竟然是胡云墨!
胡云墨此时醒着,只是眼睛肿得睁不开,什么也看不清。
但听这声音颇是熟悉,他试探着叫了声:“曼儿?”
“四舅舅,是我!”陈诗曼哭着跳下车,“你怎么成这样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胡云墨叹口气。
他怀疑是顾瘫子的人。
可是,他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的事,是不能乱说的。
“我挨了闷打!”他道,“不过,都是些皮肉之伤,并不曾伤到筋骨要害!”
打他的人,没下死手。
就那拳头和力道,要是下死手的话,他这会儿已然变成僵尸一具了。
所以,他这从四品的官位,还是很有用的。
毕竟朝廷命官,万一打死了,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打他的人,思虑得极是周到,做事也挺冷静的。
而那个顾瘫子,看着就像那么周到冷静的人……
“啪”,一滴又一滴水珠落在他脸上。
胡云墨回神,问:“曼儿,下雨了?”
“哪有雨啊!”笼烟在旁哀叹,“四爷,是少夫人的泪水!她在哭呢!你听不到吗?”
“曼儿不哭!”胡云墨安慰道,“我真的没事!去医馆上点药就没事了!”
他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陈诗曼索性号啕大哭。
“今儿是什么鬼日子?”她抽抽噎噎道,“为什么我们都这么惨?”
“我们?”胡云墨一怔,“曼儿,你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陈诗曼不答,只一径哭个不停。
周全过来扶起她:“行了曼姐儿,你别哭了,我得赶紧带四爷去医馆瞧伤!”
陈诗曼忙站起身来,将路让开,又让铁头帮忙把马车推起来。
“小娘子,你们认识啊?”铁头问。
“他是我四舅舅!”陈诗曼朝他福了福,“四舅舅受伤了,方才惊扰到了壮士,还请见谅!”
铁头傻笑:“既是你家人,哪有什么惊扰不惊扰之说?来,我帮你们推起车,快瞧病去吧!”
“我也同去!”陈诗曼道。
“不用!”胡云墨摇头,“你怀着身子,岂能四处颠簸?快回家去吧!”
“我哪还有家?”陈诗曼又开始哭,“我今日,被那赵明诚扔下马车了!我只能回娘家了!”
“什么?”胡云墨一惊,“他怎么敢?”
“这个,说来话长……”陈诗曼正要回答,周全打断了她。
“话长就留着回陈府再说吧!曼姐儿,你四舅舅正流着血呢!得赶紧包扎!”
“是!”陈诗曼忙止住话头,“你快带四舅舅去吧!我在娘家等你们!”
陈府。
胡氏自陈诗曼一行人出门后便一直心神不安。
一旁的陈世见状忙劝:“你放心,他们不会输的!顾家那么穷,怎舍得真的把那银子花到富贵街?”
话未说完,陈诗曼在笼烟的搀扶下哭哭啼啼踉踉跄跄走进来。
得知赌局已输,胡氏和陈世俱是目瞪口呆,及至听到赵明诚竟然因此恼羞成怒,将怀孕的妻子扔下马车,陈世霍地站起来。
“好个赵明诚,竟敢如此苛待我们家曼儿!当初可是他巴巴求我为他做主的!这才不过两月,竟然翻脸,我得找他好好理论理论!”
“父亲还是先别理他了!”陈诗曼哭道,“我方才回府时,遇到了四舅舅,他被人打伤了!”
“什么?”陈世和胡氏皆吓了一跳。
如今这位四弟弟,可是他们的福星,万万不能出事!
“我带人过去瞧瞧!”陈世带着小厮匆匆而去。
胡氏拉着陈诗曼:“我刚听门房说,送你来的马车,颇是奢华精美,你租这么好的车子,得花多少钱?我的儿,如今母亲手头吃紧,你们又输了那么多,可得节省些!不然,这日子过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