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杀了这么多年，总归没有人再敢说了！可是，别人不说了，今上的心怕也不安，不然，也不会屡屡重用那些跟他一样的朝臣！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多拉些人给他做过的事垫底罢了！如果大家都忘恩负义，那忘恩负义可能就是一件任何人都会做的正常事，而不是不光彩的事了！”
“这位圣上，也太坏……”赵明露说到一个“坏”字，便被张氏捂住了嘴。
“母亲，你干嘛？”赵明露不解的看着她。
“不可胡说！”张氏轻轻摇头，“露儿，诚儿，母亲告诉你们这段隐秘之事，不是让你来妄议今上，而是给你们提个醒，告诉你们，这是今上的逆鳞，万不可碰！露儿将来若入东宫，少不了要常常面圣的，要切记这一点，万不可大意了！”
“是，母亲！”赵明露用力点头，“女儿记下了！”
“孩儿也记下了！”赵明诚亦凝重点头。
“不光记下，还要学会利用！”张氏说着，忽然笑起来，“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诚儿你如今虽然在京中的名声不好，但这不好的名声，落在圣上眼里，却未必不好！毕竟，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为了真爱，勇于挑战世俗陈规！如果换这个角度来看，或能从中得到机缘也说不定！”
赵明诚闻言一阵激动：“听母亲这意思，孩儿还可能因祸得福了？”
“反正不全是坏事！”张氏道，“但因为这个原因，你现在还是尽量不要跟陈诗曼再闹了！就算装，也要装出个恩恩爱爱的模样来！既然是自己做过的事，那就不要说后悔！你悔了，反而是给别人添了热闹的谈资！”
“母亲所言极是！”赵明诚用力点头，“孩儿听母亲的！日后在外人面前，不会再与她争吵了！”
“嗯！”张氏点头，又道：“不过，咱们如今的身份是正室嫡出，就要从废后的身上多多吸取教训，切不可走那废后的老路，让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被那些贱妾们抢了去！”
张氏说完看向赵明露，嘱咐道：“露儿，将来你便算进了东宫，也不要被太子几句情语哄得晕头转向，你得时刻记得，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万不可为了那不值钱的感情，全抛一片心！宠可以争，但真心，绝对不要给！天家之人，原就不配得到真心！”
“是，母亲！”赵明露/点头，“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张氏点点头，又看向赵明诚：“诚儿，你更要努力！春闱将至，你原该在家中好好读书，考取功名，结果却接连做出两件大蠢事，气得你父亲失了颜面损了银钱还吐了血，这么大的祸事，若想躲过去，再笼回你父亲的心，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中举！你告诉母亲，你有把握吗？”
“有！”赵明诚骄傲回，“母亲且放心，孩儿于这读书上，可是聪明得紧！国子监的老师，都夸孩儿是可造之材，母亲忘了吗？”
“母亲没忘！”张氏看着他，目光潮湿沉重，“我知我儿优秀，于这课业上天资过人！我和你妹妹都是妇人，便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困于这四方宅院之中！我们的未来，可全系于你身上了！”
赵明诚被她这一说，难得的激起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心来。
“母亲，妹妹，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他握拳发誓。
“好孩子！”张氏轻舒了口气，又道：“你妹妹将来若真能入了东宫，那你的仕途也必定是一番风顺！你们兄妹相互提携着，必有风光坦途！一切，就看你们如何努力了！”
赵明诚和赵明露被她说得热血沸腾，全都攥紧了拳头，想着要为自己的未来好好奋斗！
不过短暂的激动过后，赵明诚想到眼前这道大关，又皱紧了眉头。
“母亲，眼下这一劫，要怎么渡？”
“须你吃些皮肉之苦……”张氏看着他，“做出这样的祸事，家法你是免不了了！”
“孩儿也想到了……”赵明诚苦着脸，“孩儿也能吃得这苦！可是，母亲，孩儿看父亲那模样，好怕他会揍死我！”
“他不会！”张氏摇头，“我已帮你想好应对之策了！”
说完，伸手招过婆子郑氏，在她耳边一阵低语。
郑氏会意，悄步走出去，不多时，拿来了一捆藤条，另一手却拎着一只兔子。
“拿我的兔子做甚？”赵明露愕然。
“杀了，取血！”张氏回。
“啊？”赵明露急了，“兔兔这么可爱，求母亲饶了它！”
“你这孩子，怎么现在还看不明白呢？”张氏略有些烦躁，“饶了它，难不成，真把你哥打得皮开肉绽吗？”
“可以用鸡血啊！”赵明露忙道。
“鸡都在厨房那边……”郑氏笑道，“露姐儿，这平白无故的拎只活鸡来夫人院中，人人都能瞧见，这戏还怎么唱？”
“这倒也是……”赵明露叹口气，“那便杀了吧！”
郑氏杀兔子取血，张氏那边拿起藤条，命赵明诚脱下衣裳，对着那衣裳敲打一阵，将那衣裳打破了，便又让赵明诚穿在身上，又将那兔子血抹在衣服上。
一切道具准备就绪，郑氏那边悄悄放开了门。
她之前出去寻藤条时，便已召告全院，说夫人要打少爷了。
这会儿门一放开，那些下人便全都探头来瞧。
张氏这边拿起藤条“用力”抽，赵明诚连声惨叫。
他也是个唱念做打俱佳的人儿，就这惨叫声，比起戏园子的角儿都不差，只叫得喉咙都哑了，直接晕死过去。
然而他晕了，张氏依然不饶，命人端来一盆凉井水，泼在赵明诚身上，赵明诚“苏醒”，那边抡起藤条继续抽，将赵明诚直接抽成了个血人儿，那一地血红，别提有多渗人了！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早有人跑去给赵义报信。
赵义这会儿也醒了，听得张氏在打赵明诚，霍地坐起来，抄起房中的一把剑就冲出去，嘴里兀自嚷着：“你这没出息的狗东西，老子杀了你，全当没生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