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说到这里,忽觉眼前一阵晕眩,忙用手撑住额头。
“母亲!”赵明露忙扶住她。
“如今因着你的事,你妹妹的事,怕也要受影响了……”张氏支额哀叹,“我们赵府自娶了那陈诗曼,真正是鸡犬不宁万事不利,便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什么?”赵明露听到这事,差点哭出来,“母亲,你说的可是真的?女儿太子侧妃之事,真的黄了吗?”
“皇后倒也未曾明示……”张氏面色晦暗,“不过,露儿,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万一……”
“我不要万一!”赵明露霍地站起来,“女儿若做不了太子侧妃,宁愿去死!”
“你都胡沁些什么?”张氏顿足,“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添乱了!”
“母亲,你怎么还怪我?”赵明露委屈叫,“明明是哥嫂他们害了我!我这后半生的幸福,都被他们葬送了!”
“怎么就葬送你后半生的幸福了?”赵明诚烦躁回,“你只是太子侧妃待选,又不是已经选上了!”
“就凭我的美貌和才华,如何能选不上?”赵明露气愤辩驳。
“可拉倒吧!”赵明诚轻哧,“你有什么美貌?自己平日里不照镜子的吗?还不如陈诗曼生得娇俏!至于才华就更不用说了,琴棋书画乐女红,你哪样东西拿出来能见人的?”
“你……”赵明露本就伤心万分,听到他这话,气得哇哇大哭,“好你个赵明诚,你坑害我也便罢了,如今竟还敢诋毁我!我打死你!”
她本就是刁蛮的性子,此时气极,上前对着赵明诚一阵胡扑乱打。
“烦死了!”赵明诚一把推开她。
赵明露被推得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母亲,你看他!”她坐在那里哭天抹泪。
“我怎么了?”赵明诚不服气,“明明是你先动手的!你把我的脸都打红了,我不过轻轻推你一下!要不是看你是我妹妹,我早就大嘴巴抽你了!”
张氏看着面前这一双儿女,直觉得自已的脑子都快炸了!
“都给我闭嘴!”她厉喝,“谁要是再敢说一句,我便自请下堂,让你们这对嫡子女跟那陈樱见姐弟一样,嫡不如庶!”
这话果然极具威慑性,赵明露不敢再哭,赵明诚也不敢再跟妹妹吵架,兄妹俩一起偎到张氏腿边,委委屈屈的抱住了她。
“母亲莫要说气话!”赵明露苦着脸,“这话哪能随便说的?”
“是啊母亲!”赵明诚亦道,“都怪儿子不懂事,气到母亲了!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露儿,哥哥给你道歉,哥哥向你发誓,以后要好好爱你护你,再生气也绝不动你一根手指头!”
“哥,我也知错了!”赵明露抽噎着道歉,“此事是陈诗曼的错,哥哥是被她连累的!我便算选不上,也不关哥哥的事!”
说完又转向张氏,“母亲,你看我们都和好了,你也莫恼了,好不好?”
张氏伸手将兄妹二人揽在怀里,泪落如雨:“露儿,诚儿,你们都要争气啊!你们若不争气,你父亲难免会起别的心思!你瞧他那两房妾室,哪个是省油的灯?母亲若是那柳氏,早被她们撕着吃了!母亲能压得住他们,之前靠的是手腕和心,现在靠的是你们啊!你们若被她们的儿子比下去,咱们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大楚宠妾灭妻的惨剧还少吗?连今上都是……”
她说到一半,忽然噤声,警觉得往四处望了望。
赵明诚见状,忙跑去关了门窗,支开了下人。
“母亲,无事了!”他小声道,“你接着说吧!”
张氏压低声音道:“你道为何陈世宠妾灭妻到杀妻灭子的程度,又被朝臣亲眼目睹,今上却仍然视若无睹,只是责骂两句便算了吗?”
“不是因为他搭上了忠勇侯吗?”赵明诚小心问。
“忠勇侯只是一部份原因!”张氏小声道,“真正的原因是,他自己也是个宠妾灭妻的!当年他为了登上那至高之位,主动接近苏大将军的女儿苏浮……”
“苏浮?那不是已故废后的名讳吗?”赵明露忙问。
“是!”张氏点头,“昔年的苏浮,替父从军,大败北蛮,那是真正的巾帼英雄!到现在,我还记得她一袭红妆打马而过的情形,真正是艳烈如火!身为女子,她生得娇艳明媚,又有着男子的英勇聪敏,当时这京中倾慕她的少年郎,不知凡几!上苏家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就连几位皇子和王爷也是心悦于她,可她最后却选了一个最最不起眼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
“母亲,她后来是因何被废的?”赵明诚好奇问。
“因何?”张氏冷笑,“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今上喜欢的人啊!今上喜欢的,是如今坐在中宫的那位张皇后,也就是以前的淑贵妃!”
“不喜欢,干嘛还要娶?”赵明露撇嘴。
“因为有用啊!”张氏轻叹,“苏家多有用啊!苏老将军那是兵马大元帅,苏浮的三个哥哥,也是大将军,就她这一个女儿,也是那样的惊才绝艳!今上的江山,是苏家人帮他打下来的!可最后,立下汗马功劳的人,被灭了满门,尸骨已销,什么事都没做的人,如今却被宠在了心尖上,享受着苏家人拼命才得来的富贵荣耀!要说起宠妾灭妻呀,这大楚有谁能跟咱们这位圣上比呢?”
“他是因为这个,才没有重罚我那位岳父……”赵明诚喃喃道。
“是!”张氏点头,“有咱们这位圣上做榜样,下面的这些人,自然是有样学样,有些人为了博得圣宠,甚至故意做这宠妾灭妻之事,以求今上认同!”
“这有什么好认同的?”赵明露咕哝,“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对啊,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当时不少不怕死的言官直触龙颜,骂他忘恩负义,卸磨杀驴,苛待发妻和功臣,那一年,不知死了多少忠直之臣!”张氏说到这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