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寒点头:“我正要去见大师呢!”
小沙弥摇头,掠了陈樱见一眼,强调:“师父说,让施主一人进去!”
“一人?”顾沉寒一怔,拧头看向陈樱见。
陈樱见笑道:“大师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单独同你说,没事,我在外头候着便是了!”
“这位女施主请随小僧去禅室稍候!”小沙弥走到陈樱见面前带路。
顾沉寒犹豫了一下,朝陈樱见点头:“你别急,应该很快的!”
“我没急啊!”陈樱见笑,“我又没什么要紧事,这儿风景绝佳,我赏赏景挺好的!所以你也别急,有事慢慢聊!”
顾沉寒点头,自往后院大师的禅室而去。
陈樱见则跟着小沙弥一起,在前院的禅厅坐下来。
“女施主请喝茶!”小沙弥端来一杯清茶,恭敬放到她面前。
“多谢小师父!”陈樱见笑着点头。
小沙弥不说话,只呆呆盯着她瞧。
“怎么了?”陈樱见笑问,“莫不是我脸上弄到脏东西了?”
“啊……没有!”小沙弥慌慌摇头。
不知为什么,原本白净的脸,忽然变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嗯?”陈樱见好奇的打量着他。
这小沙弥看起来跟陈琰差不多年纪,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生得白/皙清秀,面上尚带着懵懂稚嫩。
他方才看陈樱见笑得好看,一时晃了眼,本就羞愧难当,此时被陈樱见目不转睛的瞧着,那脸更红了。
陈樱见却觉得他更有趣了。
“小师父,你今年多大了?”她笑着跟他拉家常。
“十岁。”小沙弥回。
“果然!”陈樱见笑,“跟我弟弟一样年纪呢!嗯,长得也挺像的!怪不得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格外亲切呢!”
她是自来熟的性子,到哪儿都不认生,在现代时常被身边人称为社交牛逼症。
此时到了这陌生的地方,跟这小沙弥闲聊,也丝毫不觉拘束,一直眉开眼笑的。
她本就生得明艳鲜妍,此时一笑,竟是比那春花还要娇艳夺目。
小沙弥再次看怔了,一时间只觉春风和煦,春阳温暖,心中莫名生出亲近之心,不自觉扬起唇角,对面前女子绽开一丝笑颜。
禅厅外,一位须发皆白的灰衣僧人负手而立,正远远看向这边。
他身边站着一个青年僧人,看到小沙僧微扬的唇角,不由“咦”了一声:“这可真是稀奇,小师弟竟然笑了呢!他来这么多年,就没见他笑过!我还以为他不会笑呢!”
“因为他遇到了爱笑的姑娘……”空智喃喃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一如往昔般明朗欢快……”
了悟一怔:“师父识得那位姑娘?”
“许是……识得吧……”空智语焉不详。
了悟失笑:“师父这话说得矛盾,识得便识得,不识便不识!许是识得,是什么意思?”
空智笑笑,不说话,只出神的看向禅厅。
此时的陈樱见,正跟小沙弥聊得热闹,从他的年龄,说到他现在习的佛法,又扯到这顶峰的美丽风光,最后有模有样的给小沙弥瞧起病来。
小沙弥每逢春季,便会起风疹,奇痒难当,十分难熬。
“你这是瞧着像是花粉过敏,但其实是表虚之症!”陈樱见看完之后道,“你有纸笔吗?找来我帮你开几味药,保证药到病除!”
“好呀!”小沙弥欢快跑开,将笔墨纸砚递给她。
陈樱见提笔开方,开完后递给小沙弥:“这是内服之药,这是外用药汤!拿这个泡澡,可以止痒解燥!”
“多谢姐姐!”小沙弥开心接过,连声致谢。
“哎哟!都叫上姐姐了!”了悟笑道,“我竟不知,小师弟的嘴,还这么甜的!”
空智亦笑:“因为这姑娘甜啊!”
“师父?”了悟一惊,“您说什么?”
“我说这姑娘又美又甜又暖……”空智认真道,“不管是什么人,到她身边,都会觉得舒心快乐的!”
“看来,师父是真的识得这位姑娘啊!”了悟看着他,“可是,师父,您今年六十有五了,那小姑娘瞧着也不过十五六模样,您如何识得她的?您可是有二十年不曾下山了!”
空智笑而不答,只缓缓转身。
“顾公子到了!”
顾沉寒先是去了空智大师的禅室,却没有寻到人,想着小沙弥在前厅,便一路寻了过来。
此时在走廊里看到空智,忙上前行礼:“见过大师!”
空智抬头看他,目光在他脸上逡巡良久,似是想说什么,然几张其口,终是又咽回去了。
顾沉寒心中生疑,忙道:“大师想说什么,只管直言!”
空智笑笑,拧头看向远处。
远处花渐红柳渐绿。
“春天到了……”他喃喃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顾沉寒呆呆看着他。
空智并不是一个喜欢伤春悲秋吟诗作赋之人。
他的话极少,却字字珠玑。
在他年少迷茫之时,他似是暗夜灯火,帮他照亮前进的方向。
可这一句,他却没听懂。
“晚辈愚钝,不知大师是何意……”他躬身施礼,恭敬道:“还请大师点拔一二!”
空智叹口气,答非所问:“那位姑娘,是你带来的吗?”
“正是!”顾沉寒点头,“她是晚辈的妻子!近日屡被恶梦所扰,夜不成寐,恐伤及身体,故带她过来,请大师相帮!”
“恶梦……”空智的嘴张了张,最终道:“请她过来吧!”
“多谢大师!”顾沉寒点头,就要过去叫陈樱见,空智却又道:“让她一人过来!”
顾沉寒微怔。
又是一个人。
总觉得今天的大师怪怪的,好像有话不愿说出来的样子。
但他还是过去找陈樱见,带她进入后院。
陈樱见一路随行,刚迈进后院的瞬间,她就被一种奇异的感觉慑住了。
明明她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是,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却让她觉得异常熟悉。
好像在这里住过很久似的。
那种熟稔亲切,叫人眼眶一阵阵发热,鼻子一阵阵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