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纵容陈书淳这个庶子,暴打嫡母,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过?”陈子渊怒吼。
“死瘸子,要你管啊?”陈书淳恶狠狠的唾了一口,对着柳氏一阵连环旋踢。
柳氏口中鲜血狂涌,最终,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陈子渊三人忙扑过去扶起她,一迭声的叫着。
然而柳氏双目紧闭,竟似晕厥过去。
把人打成这样,胡氏却是半点也不慌,反而愈发快意。
她掏出帕子给陈书淳擦脸,一边道:“我儿,你没事吧?这么打人,手可疼?脚可痛?”
“你们……”陈子渊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贱妇,弄脏了我的新衣裳!”陈书淳一脸嫌弃。
见柳氏恹恹躺在那里,心中快意,上前就要再补上一脚,忽觉脖颈一凉!
他诧异拧头,正对上一双冰冷的寒眸。
他并不识得这人,此时心情又很差,正要出言威胁,一旁的陈世却忽然惊叫:“刘……刘大人?您怎么来了?”
“陈大人,本官早就来了!”顺天府尹刘执慢悠悠回,“在你们一家四口,拦住你的发妻柳氏,对她各种冷嘲热讽时,本官便来了!陈大人,您让我本官看了一场好戏啊!”
陈世听得心惊肉跳,干笑着去扯刘执的衣袖:“刘大人,这事出有因,你听我给你仔细说说……”
嘴里说着话,手里却将一张银票往刘执手里塞。
刘执抓住他那只塞银子的手,猛地后退一步:“陈大人,您这是要在罪案现场行贿吗?”
“什么罪案现场?”胡氏尖叫,“我们这不过是家庭纠纷!孩子小,不懂事,跟他嫡母争执了几句……”
“你们所说的争执,便是将我女儿打成这幅模样吗?”一道冷厉苍老的声音响起。
胡氏抬头,柳家大门打开来,苏氏带着陈樱见等人一起走了出来!
“你们……你们都在?”陈世惊呆了!
“可不止我们呢!”陈樱见拍拍手,原本寂静的柳家门外,忽然冒出了一群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时全都愤怒的瞪着他们一家四口!
“早闻柳家女婿是只恶狼,果不其然!”一位白发老者双手负后,对他们怒目而视!
“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们指指点点?”陈书淳见这老者虽生得颇有气派,然而粗布简衫,白发上簪着的,竟是一只木簪,一看便知是无权无势的市井小民,当下也不放在眼里,直接就开口斥骂。
老者被骂,却也不恼,只那面上的冷笑更甚:“果然是只禽/兽崽!小小年纪,便出言成脏,书院有你这种学生,当以之为耻!你这书啊,以后也别读了!”
“就你这种穷鬼,还能管得了本少爷读不读书?”陈书淳满面鄙夷,正要出言嘲讽,却被他爹陈世死死捂住了嘴。
“呜呜……”陈书淳一脸不服气的挣扎着。
陈世狠狠的的掐了他一下,附耳低语:“你知他是谁?他可是先帝的老师!”
“帝师?”陈书淳一怔!
他方才竟然……辱骂了帝师?
“风老先生,犬子无礼,念他年幼,且饶过他这一回!”陈世陪着笑,伸手把陈书淳往下压,口中叱道:“还不快些跪下,给老先生认错!”
陈书淳刚要跪倒,却被风清伸手扯起来,冷哧道:“还是起来吧!老夫生而为人,岂能受禽/兽之拜?”
这话瞬间就把陈书淳惹毛了!
“你说谁是禽/兽呢?”他跳脚,“老东西,给脸不要脸!你是先帝的老师了不起啊?今上还瞧不上你呢!”
他其实并没有说错。
今上的确不喜风清。
毕竟,今上连先帝都敢杀,更别说先帝的老师了。
陈世跟胡云墨陈老太爷等一帮人在家密议时政时,常常聊到大楚的这些风云人物。
他们是一心媚皇,毫无原则的,自然也就按这个标准,给这些风云人物分类。
哪些是皇帝喜欢的,哪些是不招皇帝待见的,分得清清爽爽。
对那些皇上喜欢的人,他们是谄媚巴结。
对不喜欢的,便是横眉冷对。
若是皇上厌恶的,有能力的甚至会上去踩上一脚,以博君王赏识。
而这位帝师,便是皇帝厌恶的。
陈书淳便觉得,骂一骂踩一踩没关系。
没准,待会儿宣旨的太监到了,还能将他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识讲与皇上听,让他在皇上那儿留个好名。
然而,他却忘了,皇帝虽然心里厌恶这个帝师,表面上却还是要装足样子的。
就像他亲手杀死先帝,却也不敢在世人面前说先帝半点不是,还得装出一幅孝子贤孙的样子来,以彰显孝道!
陈世天天在家里跟一堆人胡扯,陈书淳在旁听着,他也由得他,觉得早知道朝堂一些密事,对于将来他入仕是个捷径。
他唯独忘了叮嘱这个从小被娇宠大的儿子一点,那就是,有的人,便算皇上再厌恶,也是不是你能得罪的。
得罪都不行,更不可像现在这般唾骂了!
这事儿,连皇帝自己都不敢!
可陈书淳却指着风清的鼻子,口口声声骂他老东西……
陈世自听到这骂声,便急急的去捂陈书淳的嘴。
然而这儿子实是被宠坏了,一向是只顺毛驴,越是呛着他,他就越要撅蹄子。
风清看着这对父子,怒极反笑:“真是荒唐至极,滑稽至极啊!”
他身边一个中年男子满面怒容:“这般行径,便算整个大楚上下百年,怕也难寻一个吧?”
“所以京中人都传,陈世子是天下无双呢!”刘执呵呵笑,“今日本官也是开了眼了!”
“我们大家都开了眼了!”众人纷纷道,“柳家摊上这么个半子,真是屈辱之至!”
“这么多年,阿芜在这陈家,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手中的拐杖用力往地上戳了戳,“苏妹妹,你这做母亲的,不称职啊!”
“王姐姐教训得是!”苏氏垂泪,“芜儿知家中出事后,便报喜不报忧,若非一次偶然,我也想不到这陈家子竟是如此恶劣龌龊!今日听闻我柳家出事,竟然盛装欺上门来,要来看这个热闹!真真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