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张忠看着他，“微臣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朕不是正在给你讲嘛！”楚帝看着他，“故事有点曲折，你得慢慢听啊！”
张忠老泪纵横。
他可以慢慢听，他的儿子，不能慢慢等了啊！
可是，楚帝让他听，他就得听。
“你看看这斧头，是不是跟朕之前用的那把很是相似呢？”楚帝将斧头递到他面前。
张忠只是拼命摇头：“微臣不记得皇上用过斧头！皇上是万乘之尊，怎会用那种俗物？皇上便算是用，也要用名剑名刀！”
“呵……”楚帝咧嘴笑，“你不记得，为何你家儿子会记得呢？当年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朕自个儿反正是忘了，但今日见你家小儿在这房间中组织人拿着斧头演戏，便全想起来了！你那小儿戏编得好哇，字字句句，竟是分毫不差！”
“怎么可能？”张忠不敢置信摇头，“皇上您定是误会了！智儿他绝不可能知晓此事的！定然是有人在刻意误导！皇上您可不能道听途说，被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算计了啊！”
“你的意思是，朕在刻意栽赃你家小儿吗？”楚帝厉喝，“此事，是朕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你倒来说说看，除了你这个唯二的知情人，还有谁能拿此事来算计朕？”
张忠被他问懵了。
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楚帝弑父之事，眼下的确只有他一人知道！
可是，他发誓，他早已将此事烂到了肚子里，从未说与任何人知道，更不会跟自己这个年纪爱冲动的的儿子说！
“皇上，微臣冤枉啊！”张忠痛哭流涕，“微臣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请皇上叫那逆子出来，微臣亲自审问他！”
楚帝呵呵笑：“侯爷这是在质疑朕的审问结果吗？朕办过的事，你还要再办一遍？侯爷如今已经可以来复审朕审过的案子吗？”
张忠听到这话，吓得一哆嗦，用力叩头：“微臣不敢！皇上明鉴，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微臣只是想搞清楚真相！”
“真相只有一个！”楚帝冷哼，“那就是，侯爷，你，心里……”
他的手指用力戳在张忠胸口，一字一顿道：“起-了-贪-念！”
张忠大惊失色，叩头如捣蒜：“皇上，微臣岂敢！岂敢啊！”
“呵……”楚帝轻哧，“不敢吗？你背着朕做的那些事，以为朕不知道吗？朕还没死呢，你就为太子招揽那么多朝臣，挖朕的墙角！更有那些欺上瞒下之事，数不胜数！朕一直不说，就想瞧瞧，你到底能变得多狂妄！今日朕看到了，原来这天下不姓楚了，改姓张了！”
“皇上！”张忠抖若筛糠，“微臣为太子做事，更是为了皇上啊！微臣真的没有……”
“够了！”楚帝打断他的话，“朕对你十分失望！念你从龙有功，朕且饶过你这一回，领着你那多嘴多舌的逆子，回府自省吧！”
说完，朝汪春呶呶嘴。
“谢皇上！”张忠如逢大赦，叩头不止，“微臣回府后，定要闭门自省，严格管教家人，不许他们……”
他说到一半，汪春忽然从帐后扯出一个人来，扔到他面前。
那人浑身是血，没了舌头，不能再说话，十指全无，连双脚也被砍了，此时已然陷入晕迷之中。
而这个囫囵的人，就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状元郎儿子张智生！
“智儿！智儿！”他哀嚎一声扑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瞧瞧……”楚帝冷哧，“刚还说逆子，要严格管教的，朕帮他管教了，他又心肝肉的叫唤起来了！侯爷，你这般行事，可不是打自个儿的脸吗？”
张忠呜呜摇头，心中痛到极处，已无力再答他的话。
“行了，别在朕面前鬼嚎了！”楚帝轻哧，“不就废了个儿子吗？再生便是了！你身边那么多女人，哪个不会生？哪个不会养？朕之前那位太子，你们不是也曾喊打喊杀过？怎么？就你的儿子最金贵？朕的儿子就不金贵了？”
屋顶的儿子楚深听到这句，咧嘴呵呵笑。
顾沉寒也笑：“殿下，你看，你父皇多疼你啊！还说你金贵呢！”
“我父皇这人吧，最是有趣了！”楚深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楚帝那边继续抖机灵，往张忠心上扎刀：“朕那么金贵的儿子，最终不也被你们废掉了？他底子好，最终还是恢复成常人了！你儿子将来没准也能恢复过来呢！好生休养一下便好了！”
张忠听得满腔愤懑，却不敢多发一言，只憋得满面青紫，喉头一咸，吐出一口鲜血来！
“哎哟！”楚帝满面嘲讽，“侯爷，朕竟不知，你是个慈父呢！可你这个慈父，这些年，不知屠了多少个像你儿子这么大的儿郎！你杀他们时，为何不想他们心里痛不痛呢？”
“这远的不说，就这最近的吧！那个柳家的儿郎，不就被你生生打折了腿吗？可怜柳家满门忠烈，父子兄弟皆为国捐躯，如今府中就剩下些妇孺，带着这两根幼苗，你说掐便掐了，你怎么不想想，柳老夫人心里有多痛呢？”
楚深听到这里，忍不住又笑：“予安，又被你猜着了！他果然想起柳家儿郎了！你怎么猜到的？”
“这很好猜啊！”顾沉寒笑，“皇上生气了，自然就要想法挑咱们侯爷的错处，他最近办的事，就是柳家的事，皇上肯定要拿出来说一说嘛！你且瞧好吧，咱们皇上一生气，不光会放了成蹊，没准还会把柳家的爵位，往上抬一抬呢！”
“不信！”楚深摇头，“你以为我家父皇是大善人吗？”
“他当然不是！”顾沉寒轻哧，“他只是要找个趁手的工具，敲打咱们这位侯爷罢了！皇上可是个聪明人，他如今既然对张忠生出疑心，那肯定会把他做的事扒个底儿掉！他肯定会想，为什么国之柱石侯爷，会对已然颓败的柳家下手，要除掉柳家仅存的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