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按效果付钱？”雷东宝掏掏耳朵，一脸不敢相信，“陈总，你没发烧吧？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陈凡站在小雷家村电线厂的车间里，身后是那台刚改造好的注塑机。他笑了笑：”雷厂长，咱们试试不就知道了？这台机器改造费我先垫着，下个月看产量。要是产量没提高，我一分钱不要。"
旁边的周师傅急得直拽陈凡袖子：“陈总！这不成啊！万一......"
"没有万一。”陈凡打断他，转头对雷东宝说，“不过咱们得说好，改造期间耽误的产量，得从提高的部分里扣。"
雷东宝眼珠转了转，一拍大腿：”成！就冲你这句话，我信你！"
回深圳的车上，周师傅一直黑着脸。赵红军小声嘀咕："凡哥，这风险也太大了......"
"风险大，机会也大。"陈凡望着窗外，"现在‘威特’拼命压价，咱们要是跟着降价，迟早被拖死。不如换个玩法。"
新模式推行的第一个月，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凡哥！小雷家村来消息了！"赵红军举着电话跑进办公室，"这个月产量提高了百分之十八！雷厂长说马上打款！"
办公室里顿时一片欢呼。沈浩赶紧翻账本："按约定，咱们能分到增产部分的三成，这比直接卖设备赚的还多！"
周师傅还是不太信："就这一个成了，其他客户呢？"
好消息接踵而至。福建鞋厂改造后次品率降了百分之十二，河北农机厂效率提了百分之十五......到月底一算账，虽然客户数量只有以前的一半，但总利润居然还涨了。
"这是因为咱们更用心了。"陈凡在总结会上说，"以前卖完设备就算了，现在得持续跟进，确保效果。"
威廉拿着报表，还是有些担心：”陈生，这种模式太占用人力了。咱们的技术员根本跑不过来。"
正说着，马师傅带着几个协会会员来了：“陈老师，听说你们人手不够？我们协会的会员都可以帮忙！"
陈凡一愣："这怎么行？不能耽误你们的工作。"
"不耽误！"马师傅拍着胸脯，"咱们协会成立就是为了互相帮助。谁有项目，大家一起去，就当是交流学习！"
这个提议一下子解决了大问题。第二天，马师傅就带着五个会员，跟着启明的技术团队去了浙江一家塑料厂。
晚上视频会议时，马师傅兴奋地汇报：“陈老师，这家厂的问题我们找到了！是他们老化的供电线路影响的！不光要改设备，还得帮他们整线路！”
陈凡心里一动："那咱们就一起整！需要什么材料？"
"不用！"马师傅笑着说，"他们厂仓库里就有闲置的电线，我们几个老哥们捯饬捯饬就能用！"
一周后，塑料厂传来好消息：改造后效率提升了百分之二十五！厂长激动地要给双倍报酬。
"按约定给就行。"陈凡在电话里说，"不过马师傅，你们这手艺可真不赖！"
马师傅在电话那头嘿嘿笑：“陈老师，不瞒您说，我们这些老技术员，别的没有，就是经验多！"
这件事给陈凡很大启发。他立即在协会里成立了"专家库"，把会员们按照专长分类：有懂电的，有懂机械的，有懂自动化的......
这天，陈凡接到一个特别的任务。广东一家玩具厂要改造，但厂子太小，连改造设备的钱都拿不出来。
“陈总，我们厂就二十几个工人。“玩具厂老板搓着手，一脸为难，”听说你们按效果付费，但我们连前期材料都买不起......"
陈凡想了想：“这样，材料我们先垫，从后期的分成里扣。但是老板，咱们得签个长期协议，至少合作三年。"
老板激动地直鞠躬：”谢谢陈总！谢谢！"
回去的路上，赵红军忍不住问："凡哥，这种小单子也接？赚不了几个钱啊。"
"现在赚不了，以后呢？"陈凡说，"等这些小厂发展起来了，就是咱们的忠实客户。"
新模式运行两个月后，效果出乎所有人意料。虽然大单子少了，但小客户多了，总利润反而稳步增长。
更让人惊喜的是，协会会员们在这个过程中技术都提高了不少。马师傅带着几个老技术员，居然自己研发出一套适合小厂子的简易自动化方案。
“陈老师，您看这个。"马师傅得意地展示他的成果，"用废旧材料做的机械手，成本不到一千块，效果还不错！"
陈凡仔细看了看，连连点头："这个思路好！完全可以推广！"
他立即组织协会会员，把各种"土办法"都整理出来，编成了《乡镇企业低成本自动化实用手册》。
没想到，这本手册一出来就火了。先是协会内部传阅，后来不知怎么流传出去，连一些国营大厂都来找他们要。
“陈总，你们这手册写得真好！“某国营大厂的总工特意打电话来，”特别实用，比那些国外教材强多了！"
这天，陈凡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某部委的司长，想请他去北京参加一个乡镇企业发展的研讨会。
“陈凡同志，你们这个‘按效果付费’的模式很有创意。"司长在电话里说，"部里想听听你们的经验。"
陈凡激动得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到办公室，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太好了！"赵红军第一个跳起来，"这下看何兆基还怎么嘚瑟！"
周师傅却泼冷水："别高兴太早。树大招风，小心有人使绊子。"
果然，去北京的前一天，出事了。
"凡哥！不好了！"赵红军举着手机冲进来，"网上都在传，说咱们的模式是骗局，专门坑小企业！"
陈凡接过手机一看，某知名论坛上有个热帖，标题是《揭穿启明科技"按效果付费"的骗局》。发帖人自称是受害企业主，说启明改造后效果不好，还强行要钱。
下面跟帖一片骂声：
"早就听说这家公司不靠谱！"
"乡镇企业好欺负是吧？"
陈凡脸色发白：“联系到这个发帖人没有？"
"联系了。"沈浩推门进来，“对方一听是我们就挂电话。我查了IP，是在香港。"
"李志强！"赵红军咬牙切齿，“肯定是他搞的鬼！"
威廉忧心忡忡：”陈生，明天的研讨会还要去吗？现在这个情况......"
"去！为什么不去？"陈凡猛地站起来，"身正不怕影子斜！"
当晚，陈凡正在准备发言稿，雷东宝打来电话：“陈总，网上那篇文章我看到了！你等着，我这就组织人给你作证！"
没过多久，论坛上就出现了另一个热帖：《我是小雷家村雷东宝，我给启明科技作证！》。帖子里详细记录了改造前后的产量对比，还附上了车间照片。
紧接着，福建鞋厂、河北农机厂、浙江塑料厂......一个个合作过的企业都站出来发声。
更让人感动的是，马师傅组织协会会员，连夜赶制了一个视频。视频里，来自全国各地的乡镇企业技术员，用带着各地方言的口音，讲述着启明帮助他们技术改造的故事。
"我是河北的马师傅，启明帮我们厂......"
"我是福建的小林，多亏了陈老师......"
这个视频一夜之间火遍全网。第二天陈凡到北京时，接机的司长第一句话就是：“陈凡同志，你们这是深得民心啊！"
研讨会上，陈凡的发言引起了热烈反响。会后，好几个部委的领导都来找他交流。
“陈凡同志，你们这个模式很好。”一位领导握着他的手说，"既帮助企业技术改造，又减轻了他们的负担。部里正在研究，要在全国推广你们的经验！"
回深圳的飞机上，陈凡看着窗外的云海，心里感慨万千。从被质疑到被认可，这条路走得不容易。
刚下飞机，打开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赵红军在出口等着，一脸兴奋："凡哥！好消息！今天一上午，接到二百多个咨询电话！都是看了报道来找咱们的！"
周师傅这次没泼冷水，反而咧着嘴笑："算他们识货！"
晚上庆功宴上，陈凡举起酒杯："这杯酒，敬所有支持我们的人！敬雷厂长，敬马师傅，敬协会的每一位会员！没有你们，就没有启明的今天！"
大家纷纷举杯，气氛热烈。
宴席散后，陈凡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机响了，是那个曾经想跳槽的"威特"技术总监。
“陈总，恭喜。“对方声音很低，”何兆基看到报道，气得把办公室都砸了。他可能要......要对你们下狠手。"
"谢谢提醒。“陈凡平静地说，”我们等着。"
挂了电话，陈凡深吸一口夜晚的空气。前路依然充满挑战，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充满信心。
新模式已经证明了它的价值，而更重要的，是他们赢得了人心。在这个充满变数的时代，这或许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夜色中，启明科技的招牌格外明亮。而陈凡知道，真正的光明，还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