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很快就吃好了，青娥在昏黄的烛光下望着玉奴的侧脸，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灯下看美人。
“你现在好些了吗？”青娥起身在床边上的香炉里加了点什么东西，卧房里马上多了一股说不清的香味。
玉奴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她捂住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没什么精神，睡一觉就好了吧。那是什么？”
她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奈何青娥背对着她挡住了香炉，投下一片阴影啥也看不到。
青娥将香炉的小盖子盖上，擦手：“没什么，放了点安神的东西，晚上会睡得更好。”
“哦。”玉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视线随着青娥的身影动。
青娥在卧房里绕了一圈，确认窗户都关好后，端起碗筷就离开了。
玉奴轻手轻脚下床，耳朵贴在窗户上听了听，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香炉的盖子，一杯冷茶泼了进去。
她吹灭蜡烛再次躺回到床上，才安心地合上眼入睡。
第二日依旧不是自然醒，青娥毫不客气地推开了窗子，清晨的凉风伴着清脆的鸟鸣声钻入玉奴的被窝。
玉奴拉高被子遮住了脑袋，就是不愿意醒来。
青娥打开香炉盖子看了一眼，心里便有了数。
不过她没声张，反而去催促玉奴起床。
“快点起来吃早饭了。”青娥一声声不厌其烦地催促，玉奴摇头晃脑就是不愿意起来。
程阳踏着晨光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个鼓起来的包包，轻笑一声：“果然还赖在床上。”
青娥面色一红，似乎在为玉奴的疲懒感到尴尬。
程阳走到床边，拉着被子一角有一下没一下扯着：“你听，外面的鸟儿都在叫你了。玉奴儿快起来。”
听到了家主的声音，玉奴勉为其难地拉下来被子，露出一双眼睛，有些羞涩：“家主……”
天老爷才知道为什么家主大早上会出现在她的房间，就是为了喊她起床？
“一日里什么时辰做什么事都该有个定数，可不能疲懒，那样子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程阳依旧笑着，与玉奴讲道理，“玉奴素来聪明，懂得我是何意思吧？都这个时辰了，别的女儿家早早起来梳妆打扮了。”
玉奴扭了一下，家主的语气太过熟稔了，就好像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妹妹而不是一个婢女。
“起来了，这就起来。”
“乖。”程阳带着夸赞的意味拍了拍玉奴的头，起身走到了待客间等待。
玉奴快速地起床梳洗，穿了一身石青色的长裙，外罩着白色窄袖褙子，坐在梳妆台前由青娥帮着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玉奴左右晃了晃脑袋，觉得头上只有一根银簪子太素净，她起身掐了一朵开在窗台上的不知名白色小花儿，簪在了乌发间。
青娥看到了，嘴唇蠕动几下，终是无言。
一身清爽干净的玉奴绕过纱幔走了出来，脆生生喊了一声：“家主。”
程阳望去，视线久久停留在玉奴发间的那朵小花上，他微微颔首：“先吃早饭吧。”
玉奴坐下吃早饭，程阳坐在边上喝热茶，唯独青娥还有点婢女的样子，站在程阳身后目不斜视。
程阳很有耐心，等玉奴吃完了问：“今日感觉如何了？”
在他温和的注视下，玉奴觉得自己撤不了谎，老实点头：“好多了，没有不舒坦的地方。”
“那可以安排上了。”这句话是程阳对青娥吩咐的。
青娥行礼答是。
程阳又关心了几句，起身离开。
他的身影一消失，玉奴就拉住了青娥的胳膊，迫不及待问：“安排什么，要我干什么！”
她动作粗鲁语气急速，半点都没有规矩的样子叫青娥看了直皱眉。
青娥一巴掌拍掉了玉奴的手，没好气地说：“安排你去学习，叫你把这副样子改了！半点女儿家该有的样子都没。”
玉奴捂着被拍红的手背，觉得自己这副样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青娥又出去了一趟，不多时就回来领着玉奴出去。
“这位是李妈妈，你先跟着她学。”青娥指着那个脸圆圆笑出了褶子的李妈妈，对玉奴说。
玉奴对着李妈妈露出和善的笑容，李妈妈拉着玉奴对青娥说：“叫家主放心就是。”
之后，一整个上午玉奴都跟着李妈妈学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从走路的姿势到问安的礼仪，从答话的称呼到行走的规矩，端茶倒水，打扫整理。
能临时教会的李妈妈都教了一遍，不浪费一点时间。
等到中午青娥来领人的时候，玉奴已经被**的有一番模样了。
彼时玉奴正端着一壶茶，给李妈妈的茶杯里添茶。
她微微曲着膝，背脊弯成温顺的弧度，手上不抖，透绿的茶水似绸带般丝滑倒入了茶杯里。
青娥在一旁默默看着，心里感叹：果然美人干什么都十分养眼。
李妈妈发现了青娥，抬手招呼一声。
玉奴也望了过来，行了一礼：“青娥姐姐。”
青娥有些诧异，才一早上就这么有模有样了？这姿态，拿出去骗骗人都已经够了。
李妈妈笑着问：“青娥姑娘觉得如何？”
“厉害。才一早上就如此，李妈妈下了一番苦功夫了吧？”
李妈妈摇头：“规矩礼仪学会后便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时半会儿忘了不打紧，重新拾起后随手拈来。”
她与青娥对视一样，从她眼里看到了未尽之言。
规矩礼仪是刻在骨子里的，奴性也是。稍稍一**，便明白了如何做一个奴仆。
青娥朝玉奴招手：“很厉害了，跟我走吧，回去吃午饭了。”
玉奴刚挑起嘴唇要笑，又强压下嘴角的弧度，露出矜持含蓄的笑容：“是，李妈妈，我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青娥好几次偷偷观察玉奴。她的一言一行，搭在腰间的手，甚至是迈出去的步子，裙角微动的弧度，都像是拿尺子量过一般，赏心悦目，又挑不出错处。
青娥心里有点疑惑，一个早上真的能学到这地步吗？
“青娥姐姐？”玉奴微微转过头，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