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被固定在桌子上，挖丹田，吸灵气，生生将亲眼所见的酷刑亲身体会了一次。
这一次她是刀俎上的鱼肉，也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火把底下站着的木偶娃娃。
圆嘟嘟的小肉脸，藕节似的胖手怀里抱着个大大的福袋，鲜血飞溅上去反而成了红胭脂般的装饰，显得那笑容更加喜庆。
全身的灵力被吸了个干净，身体内翻江倒海，剧痛阵阵来袭，玉奴嘶哑着嗓子哀嚎：“老，老师！啊啊啊啊啊！”
“嘘。”老师一根手指抵在玉奴的唇上，眼神温柔，“玉奴儿乖，忍忍就过去了。你是我最喜爱的弟子，你会懂我的对吧？”
“呜……”玉奴死咬着嘴唇，咬出血痕，呜咽声从齿缝里溢出来。
“学会了吗？”匕首抵在玉奴的眉心，刺破皮肤，血液流到了眼窝里。
老师凑近玉奴，再一次问：“学会了吗？”
匕首下滑，来到鼻梁之上，血线延长。
“学会了吗？”
“学会了吗？”
“玉奴，学会了吗……”
“你，学会了吗……”
玉奴紧盯着悬在鼻梁之上的刀尖，冷汗混着血一滴滴留下。
“你学会了吗，会了吗，会了吗……”
“会了吗会了吗……”
会了吗？她会了吗？
玉奴偏头顶着摇曳的火把，瞳孔渐渐涣散。
她会了吗，还是没有学会？
“没有学会，是要惩罚的哦。”
老师的声音开始变得奇怪，刺耳又空洞。
一直凑在玉奴上方的老师的脸，也渐渐扭曲成了一只巨兽的脑袋，漆黑的毛上绘有暗红色的花纹，泛着红光的眼睛明明灭灭。
它张开血盆大口，从上至下笼罩在玉奴上方，口水滴在桌子上，似乎忍不住要品尝这美味佳肴了：“你，学会了吗……”
我……学不会了……
玉奴慢慢松开手，闭上了眼睛，等待惩罚降临的那一刻。
就在那张大嘴差点要她把头给咬掉的那一刻，大门被人粗暴地踢开。
一束光亮从门外刺穿黑暗，落在了玉奴的身上脸上。
玉奴“唰”的睁开眼，身边站在一脸笑意的老师，他对着大门口好声好气地问：“小少爷怎么来了？”
玉奴爬起来坐在桌子上，神情呆滞。
少年靠在门边，扫视了一周屋子内，脸色臭臭的：“不是说一下课就来陪我打发时间吗，怎么拖了这么久，害的本少爷亲自来寻人！”
他踏着一地阳光，走进屋子，伸手将玉奴从桌子上拉下来：“怎么还在这睡着了。”
“醒醒！”
少年郎这一嗓子清朗的声音与另一个更加低沉的声音重合。
玉奴缓缓睁开眼，面前是云拂一张严肃的不能再严肃的脸。
似乎她每次醒过来，都会看到尊长的臭脸。
“醒了？”云拂双手捏住玉奴的脸颊，左右开弓，让她更加清醒。
玉奴忙不迭点头。
云拂见她眼神清明，这才松了手。
玉奴揉着自己的脸转头，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跳了起来。
好家伙，那只黑不溜器的大家伙不就是梦里想要一口把自己脑袋啃掉的东西吗！
“那是噬梦兽。”云拂看了眼捂着前爪趴在地上虎视眈眈的妖兽，“本体是白色，但是受了魔气污染变成了这副样子。弟子们错把它认成是雷山虎，差点酿成大错。噬梦兽会让灵魂陷入噩梦里，并伺机吞噬。”
说到这里，云拂一顿，落在玉奴身上的眼神十分嫌弃：“且，在场只有你昏睡不醒，中招了。”
玉奴低头揉脸，十分尴尬。
那噬梦兽被削了一只前爪，本来就十分害怕，这会儿玉奴醒来云拂就更没了顾及，抬袖落手间就收了这只噬梦兽。
云拂回头朝村子里走去，弟子们纷纷让开道路，站在一旁垂着脑袋乖巧得不得了。
只有玉灵，她靠着一位师姐站立，与云拂的视线对上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眼眶立刻就红了。
“师……”尊。
云拂只看了玉灵那一眼，接着就如同不认识她一般，擦肩而过。
玉灵不甘心转身，目光追随着云拂的背影，却只能看到玉奴那不管何时何地都紧跟在云拂后面的白色背影。
心就好像被挖了一块。
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的泪落下，哪怕身体里充盈的灵气也补不满心底空的那一块儿。
回到宗门，云拂将魔物与噬梦兽两件事一起报给了掌门。
掌门摸着胡子沉吟：“你是怀疑这两件事有关联？”
“不是怀疑。”云拂的目光足以说明，他不是怀疑，是肯定。
掌门郑重点头：“我知道了，我会通知各宗门小心防备，尽早查出背后诡异之处。”
云拂喝着茶，同掌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儿天。
掌门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问：“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不是，”云拂放下茶杯，“我还得去程家一趟。”
“还是因为程潇的事？”掌门起身，“可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要我帮忙吗？”
想到那个胆大包天的程潇，云拂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闻言摇头：“不需要，不是程潇的事。”
掌门闻言便放下了心，挥挥手：“行吧，要去就去吧，反正也拘不住你。只是一点，云拂，你别忘了还有个徒弟呢。”
“为人师傅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掌门对云拂那不闻不问的态度很不满，提醒他别忘了自己是个当师傅的人。
一想到这里，云拂就烦的直咬牙。
收了个徒弟像是要负起不得了的责任似的，不能随心所欲做事，还要被人时时刻刻提醒着你有个徒弟。
他这是欠了谁的吗？
“知道了知道了。”被说的不高兴了，云拂起身就离开。
掌门摇头叹气：“看着稳重，耍起小性子还是跟孩子一样。”
“不过也不是不听劝的人，他总是知道该做些什么的，”掌门转身看门后走出来的云烟长老，“你该放心的。”
云烟长老眉间有些愁色：“我一直没说，上次玉灵来的时候我就瞧她的手不太对劲儿，这次下山别说用剑了，连灵力也用不了…”
“可她这回来一趟，修为不就提高不少了吗？”掌门宽慰。
见云烟长老依旧很担心的样子，掌门又说了一句：“你以为云拂不知道你一直藏在门后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