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玉奴精神饱满面色红润子，看不出丝毫病容。
她下床，拉着青娥的手，再次露出讨好的笑：“青娥姐姐，我病好了。作下午你替我辛苦了一回，今日青娥姐姐便休息区吧，我到家主跟前去。”
“真的好了？”青娥逗她，“若是没有好全，不小心把病过给了家主怎么办？”
玉奴拍着胸脯保证，还不忘吹捧一波：“好了都好了我这会儿可以吃下一头牛。再说了家主是多么厉害的人啊，能让我这小小一点病染上吗！”
青娥绷不住笑了出来：“行了行了，快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不许躲懒！”
玉奴得到了应允，自然是笑嘻嘻的，青娥说什么都不接嘴。
吃饱之后，她迫不及待往书房那边赶去，然而程阳并不在书房里。
她想了想，转身去打了一盆清水端进了书房，拧干巾子开始擦拭书房中的桌椅物什。
玉奴慢吞吞擦着桌子，将书本合上叠放好推到一边，一边擦一边看向家主院的大门口。
擦了桌子又擦花瓶，擦完花瓶干脆把椅子背也擦了一遍。
实在是没有东西可以擦了，家主院也始终没有人进来，玉奴一步一挪来到了自己最终的目标前——多宝阁。
玉奴拿起一个小木雕，另一只手攥着抹布装模作样擦了几把，反正也没有人进来，她干脆直接扔掉抹布，一心一意观察手里的木雕。
上好的木料，雕刻了一只卧着打盹的小猫，虽然手法稚嫩但是将小猫那慵懒闲散的神色雕刻的活灵活现的。若是平日里玉奴见到了会忍不住把玩好久，但她几日没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前前后后翻了一遍，终于在小猫贴地的肚皮上找到了那个小小的梅花印记。
玉奴放下小猫木雕，又拿起其他的查看，结果每个木雕上面都有。
她一颗心沉甸甸的，确认仇人的身份后，胸腔中的恨意越发翻腾。
“吱”
房门被人动了一下，吓得玉奴立马将木雕放回去，捏着抹布擦多宝阁，她小心翼翼回头看去，竟然是程阳不知何时回来了。
程阳在书房乍一见到玉奴，也是很意外，他扯起嘴角想对玉奴笑，扯了好几次也不成样子，干脆背过身，关上了书房的门。
他的表情太让人担心，玉奴将抹布扔回水盆里，迎上去满是担忧：“家主，怎么了？”
程阳转身面对玉奴，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玉奴啊……”
“昨晚听说你病了，也没去看看你，忘记过问了…你好多了吗？”
都这种时候了还记着关心她，玉奴伸手去扶程阳的胳膊，想把他扶到椅子前坐下。
哪知程阳原本站的笔挺的身姿被她一触碰，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一样，靠着门坐到了地上。
玉奴被他带着也坐到了地上，急忙问：“家主，家主没事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抱歉我……”程阳靠着门扬起脑袋，他抹了把脸，“我就是，就是太累了…昨天晚上突然出了点事，处理到现在才回来，也没吃也没睡，就有点……我，抱歉……”
他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向来成熟稳重令人安心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疲倦与迷茫。
玉奴欲起身去给程阳倒一杯水，被程阳一把抓住：“别动，别声张，陪我静静待一会儿就好了。”
玉奴蹲在原地不敢动了，连呼吸都小心了几分。
“玉奴好乖啊，”程阳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身上衣服皱皱，脸色憔悴，眼底青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玉奴乖乖点头，程阳说什么她都点头。
沉默了好一会儿，程阳看着透过窗子投在地上的细碎阳光，缓缓开口：“其实，你比青娥，待在我身边的时间更久，久到我也记不得有多少岁月了…是你陪我，陪程家走过最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一直在左右……”
“那时见你，觉得这孩子真漂亮，是我从未见过的漂亮。”程阳缓缓移动眼珠，眼里倒影出玉奴的身影，认证且情深，“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你甚至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我手把手的去教你。你是我的，我的……”
说到这个，程阳哽咽了一下，堂堂男儿红了眼眶：“玉奴，有时，我也有悔意，我对不住你……”
这一句话狠狠撞进了玉奴的心里，将她的心撞得七零八落，将她的灵魂撞到了天空之上触手皆是苍茫，将她的眼泪一点点撞了出来。
那强烈要夺眶而出的感情，是玉奴从未体验过的，她迫切的想要一个缺口宣泄，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找到这个缺口。
她不懂，她以为家主还在内疚她受伤失忆的事情，抓着程阳的手非常认真地说：“没事的，家主，妾从未怪过家主。”
“当真？”程阳迫不及待问，像是能得到什么救赎一样，“你当真，不怪我？”
玉奴摇头：“家主什么都没做，害得妾受伤失忆的是旁人，操控妾屠杀同伴的也是旁人，与家主何干。”
这个旁人，便是程家二少爷了。
程阳原本有些兴奋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他扯了扯嘴角，原来是旁人，一切都是旁人吗？是啊，与他又何干，好的坏的，与他都无干系。
“阿拂，是我的弟弟啊……就算他联合外人抢夺程家的东西，他给程家惹了许多麻烦，他抹黑我，他还是我的弟弟啊……”程阳的目光落在木雕上，露出怀念的笑容，“你不知道阿拂小时候有多怪。我们父母去的早，那时阿拂才两三岁，他甚至都不记得爹娘的样子。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无论我安排什么他都会去做，从来不耍脾气，也不让我从操心。”
程阳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少年，他拿手比划了一下：“我让他学习剑术，他那时候才豆丁大，跟剑差不多高，不喊苦不喊累，天天抱着一把剑练习。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了，突然不听我话了，总是制造一些大大小小的麻烦，还突然喜欢上了木雕，每日埋在木头堆里琢磨他的那些东西，不修炼，也不愿意跟我说话了。”
程阳的脸上慢慢都是温情，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真的非常重视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