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云拂的屋子，玉奴与堪忍兵分两路，她踏着秋日的暖阳往前殿去。
在后院待了许久，前殿来拜佛的人陆陆续续离开，这会儿就连那些吃素斋的人也吃完回家了。
一眼看去，空旷大道上偶尔有一两行人经过，银杏树下荷花池旁几个小沙弥拿着扫帚清理地面，香炉里飘散出袅袅青烟，模糊了不远处的钟楼。
直到这会儿，玉奴才真切感受到了佛门之地的肃穆与清净，如同她梦中的寺庙一般。
玉奴想要去问问那几个在荷花池旁扫地的小和尚，还没等她靠近，小和尚们打扫好也不敢多待，抱着扫帚就往后院跑。
玉奴叹了口气，走到荷花池边，趴在栏杆上，盯着水里成堆的铜钱发呆。
池子里的荷花似乎也被那成堆的铜钱压着喘不过气，蔫蔫的，耷拉着脑袋。
一片银杏叶从耳边飘落，摇摇晃晃落在水面，伴着一声轻笑，泛起阵阵清浅的涟漪。
玉奴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蓦然瞪大眼睛。
离她几步之遥，一位白衣翩然的男子一手扶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朝着玉奴伸出，十分自然地朝她微笑。如玉温润的脸上，双眼似秋日里的暖阳，透着淡粉色的薄唇勾出淡淡的弧度。
秋风正起，一切恰到好处。
他的脸也恰恰好与玉奴梦中情人长的丝毫不差，甚至那神态，那笑容，不偏不倚，根本就是他本人。
玉奴倒吸一口气，心里不自觉拿云拂跟眼前的男子作比较。
云拂向来少笑毒舌，常常臭着脸，就算是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也被他穿出一股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味道。
但是眼前的人不同，八分相像的面容，他却有着别样的，让人不能拒绝的温柔，一袭白衣端方君子，像是夏日里乳酪上的冰沙，又像是冬日暖阳底下最后一层未化的薄雪。
玉奴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心口，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同寻常的剧烈跳动起来，是从未有过的激动。
他又微微一笑，一缕黑发垂挂到脸颊边。
玉奴不争气地低下了头，避免自己失态。
“姑娘独自一人来许愿？”他缓缓开口，声音似泉水叮咚，十分悦耳。
玉奴瞧瞧捏了捏酥麻的耳朵，点头。
男子又靠近了几步，但依旧与玉奴保持不让她紧张的安全距离：“姑娘许了什么愿？可如愿否？”
玉奴痴痴看着男人的面容，仿若被蛊惑了一般轻轻点头：“如愿了…”
原来这个荷花池真的这么神奇，她今早许下的愿望现在就实现了吗？
这般想着，玉奴忍不住靠近男人，带着点紧张问：“不知公子名讳？”
“程阳。”男子眉目舒展爽朗一笑。
人如其名，如冬日之阳。
玉奴说不出的紧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程阳安抚一笑：“姑娘也是来这里游玩的吗，我第一次来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完全是冲着这个神奇的荷花池来的。”
“我也是第一次，正打算下山看看。”美男当前，但是玉奴没有忘记云拂布置下的任务，试探道，“一起下山逛逛？”
“好。”
程阳应了声后，突然朝玉奴伸出手，玉奴下意识闭上眼睛，耳边是程阳低沉的笑声。
她悄悄睁开一条缝儿，发现程阳的手从她鬓边收了回去，手里捏着一片银杏叶。
“看来这片叶子也有爱美之心，想与姑娘同游。”程阳将银杏叶递给玉奴，玉奴接过捏在手里，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
顺着明台寺的山路往下走就来到官道上，官道两旁有许多小摊子和供人休息的茶水摊子。
官道的尽头便是这个小国的京都城入口了。
城门入口处拍着长队在一个个检查进城，士兵们对凡人会检查身份，对这些仙人就放宽了许多。毕竟仙人真要进去，他们也拦不住。
亮出修炼者这个身份，玉奴带着程阳很快就进了城门。
再怎么没有名气也是一国之都，宽敞的大道两旁的商店鳞次栉比琳琅满目，来往人群不说多大富大贵，但大多数都是衣着整洁，精神饱满的样子。
程阳见玉奴一路走来一直看着街两旁的店铺，提议道：“不如我们逛逛吧。”
玉奴巴不得这样，连连点头答应。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云拂的影响，玉奴优先选择的就是那些卖首饰衣裳的店铺。
程阳跟在玉奴身后进入那些店铺里，各式精美的首饰令人目不暇接，珠宝五光十色，倒映在程阳的瞳孔里折射出异样的光芒。
玉奴挑选了半天，挑了一只镶紫玉的银簪，欢天喜地拿在头上比划，回头：“尊长，这好……”
程阳对她报以一笑，颔首：“好看的。”
玉奴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身，她忘了尊长不在这里，程阳也不是尊长。
又挑了一会儿，最终玉奴挑了两只簪子和一对手镯，付钱时才突然发现这里的人只收银子不收灵石。
可她的储物袋里只有灵石。
玉奴拿着灵石有些尴尬，店家也有些犯愁。
“我来付吧。”斜里伸出一只手，程阳将银子放在桌子上，转头对上玉奴的视线解释一句，“就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
离开首饰铺子，玉奴坚持要把灵石给程阳：“见面礼什么的不搞那套，这簪子不便宜，我不能白拿。”
程阳实在拒绝不了，无奈一笑：“好吧，不过你这是地品灵石，值千两银子，扣去刚刚买簪子的钱，我给你等价的银子吧。”
“这样总公平了吧。”程阳说的无可奈何又十分容忍。
玉奴点头，正好这样子她就有银子可以买东西了。
同时又在心里对程阳高看了一分。
互换银子之后，程阳又说：“对了，簪子好看，不过还是不要插在头上引人注目了。我前几日到这京都的时候就听说有好些独生女子被抢了金银首饰。”
玉奴惊讶：“这可是皇帝脚下，也这么乱的吗？”
“听说是个挺厉害的大盗，皇帝拿他也没办法。”程阳面上带着对玉奴真心实意的关切，“所以为了安全，还是不要太惹眼的好。”
他看了眼玉奴头上的簪子，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