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师……”玉奴害怕地不敢乱动,平日里和蔼爱笑的老师此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老师另一只手十分爱怜的抚上玉奴的脸:“玉奴儿,你是天才,独一无二的天才,你那么厉害,修炼了几个月就比别人修炼十几年还要厉害。实力技巧,你都不缺。现在,老师再教你最后一样东西。”
玉奴不懂,但是身体的本能让她想要逃离老师。
可老师不许,一路抓着她的头发走到了一间黑漆漆的屋子前面。
那是用来刑罚的屋子,玉奴露出惊恐:“老师,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来这里!”
老师惊讶挑眉,笑:“玉奴儿这么棒,老师怎么忍心罚你呢?老师不是说了吗,要教你最后一课。”
屋子的门被推开,黑黝黝的屋子里四面没有窗户,正中心摆着一张大桌子,桌子四角插着火把。
血腥重现,那是她再也不愿回想起来的场景。
再也忍不住的玉奴夺门欲要出逃,老师叫住她:“这就走了吗?你不是要见同伴吗?”
玉奴扶着门回头,角落里一条黑布被掀开,数十个女子被捆绑跪坐在一起。
老师举着火把靠近那些女子,海青,兰枝,南燕……一张张都是熟悉至极的脸。
玉奴的脚不能动了,她待到地看向老师。
老师将火把插在海青脚边,笑盈盈看向玉奴,说:“我教了你们很多东西,蛊王是如此练成的你是知道的吧。”
玉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将无数毒虫放在一个没有食物和光的罐子里,任由它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只,就是蛊王。”老师一步步靠近玉奴,“玉奴,你就是我最满意的蛊王。”
寒气窜上脊背,冻住骨肉,玉奴下意识屏住呼吸。
老师往她手里塞了把短刀,冰冷的刀柄接触到手心那一刻,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要被冻掉了。
“去吧,把它们清理干净。”老师拍了拍玉奴的肩膀,眼里是鼓励的光,“一个罐子只可以生活一只蛊王。”
“这就是我要教你的,你是程家最利的一把刃,你不需要七情六欲不需要同情心,吩咐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老师一顿,接着说了一句:“家主对你的期望很大。”
话毕,老师就背着手出了屋子,门关上,屋子里暗了下了,只余下几个摇曳的火把,还有火光下女孩子们一张张年轻的脸。
家主……
玉奴咬唇,握着刀的手在颤抖。
海青睁开眼,苦笑。她并没有晕过去,刚刚所有的对话她都听在了耳里。
她抬头坦然看向玉奴:“阿奴,为难你了…我应该猜到的,早在第一个人失踪开始我就该猜到的…失踪的人都是修炼不达标的。我,我竟然还傻傻的跑去找程梅…”
她似乎想到什么,流下悔恨的泪水:“阿奴,我有罪,杀了我吧。你不杀我,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至少,至少你要好好活着……”
“活着……”玉奴含着泪喃喃,“是啊,对你们人来说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情……”
“可我,”玉奴直视海青,眼泪滑落,“我不是人啊。我只知道报恩啊……”
“玉奴……”海青的神情动容,她咬牙,“你必须杀了我们,才能交差!”
玉奴摇头:“有法子的,肯定还有其他法子的。就算你想求死,那你身边的这么多人呢,她们都想死吗?”
海青撇头看晕倒在自己身边的姐妹,更加愧疚了。
玉奴环视一圈,确定这个屋子里没有其他人。
她举起短剑:“我帮你们逃跑,逃出去,逃到外面去。”
剑光一晃眼而过,海青身上的绳索断裂,她对上玉奴的眼神,玉奴点头:“我的修为是最高的,老师也说了我对他们很重要,他们不会随便处置我的。”
海青不语,喊醒了其余的人,与玉奴一起解开了她们的绳索。
玉奴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儿,看了半晌外面也没出现一个人影,她回头朝海青打手势。
“这里最靠近西边的外墙,你们直接跑过去翻墙出去。”
海青紧紧抓着玉奴的手,就如同这几日玉奴总是握着她的手一样。
“我是来报恩的。”玉奴最后一次紧紧拥抱了海青,“谢谢你。”
她手持短刀,站在黑暗的屋子里,眼看着海青带着一群人奔向了西边。
从始至终没有其他人出现。
梦到这里就醒了。
玉奴睁开眼,还有些缓不过神儿。
她倒宁愿这些只是梦,可其实这些又确确实实是她丢失的曾经的记忆。
山坡上与故人再相逢,便找回了这些记忆。
想到这里,玉奴的眼睛滑下一滴泪。
为什么海青会在那里呢?她那么愤恨,那么绝望,她到死了还在一次次说快逃快逃。
还有她身后的人,那么多张自己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
玉奴眨眨眼,心里涌起阵阵酸涩。
她们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出现在程家。
她们明明已经逃出去了啊!
玉奴转了个身,顺手牵起手边白色的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接着,玉奴僵住了。
手里的白布绣着暗纹,银线封边,触手又软又丝滑。
别说是用来做床单了,就算是拿来做衣服也没有几个人用得起。
而恰巧,她认识的人里面有一个最是喜爱用这种布做衣裳。
“尊,尊长……”玉奴抬头看去,云拂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宽大的袖子铺在床上,袖子一角正好被她捏在手里擦眼泪。
云拂冷笑一声。
玉奴眨巴眨巴眼,努力回想自己从程家出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从程家出来后就游荡在大街上,也不知道去哪儿。偏偏身体里的灼烧感丝毫没有体谅无家可归的她,最后她晕倒在了某个小巷的旮沓角里。
玉奴又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惹云拂不开心,除了拿他的袖子擦眼泪。
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烧坏了,秉承着反正也已经用过再用几次也没关系的想法,玉奴在云拂的注视下捏着他的袖子又擤了把鼻。
将鼻子擦得通红,玉奴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云拂:“尊长……”
她想诉苦,想说自己这段时间的可悲遭遇,想求尊长救救她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