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阿奴你怎么又睡着了。”
玉奴睁开眼，一个少女的笑脸怼在了眼前，她梳着细细的辫子，眼睛一笑就是月牙儿的形状。
这是山坡上那个痛哭流涕的少女，这一次玉奴知道了她的名字。
“海青…”
海青屈指在玉奴额头上一弹：“又睡糊涂了，快快快，起来，我们不是约好了要去城里逛逛吗？”
“玉奴快些，就等你了！”
不远处还有几个同样穿石青色短褐的少女笑嘻嘻地招手。
玉奴下意识握住了海青的手，跟着几个笑闹的少女一路走出了府门，来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街上挂着彩灯结着彩绸，似乎是在过什么节日，不少少年少女结伴出街，街两旁的胭脂水粉店，首饰衣裳店都挤满了人。
海青路过一家胭脂店时，随手拿起店外小货架上摆的一盒胭脂，打开盖子露出其中嫣红的色彩。
“真好看。”
海青感叹一声，她身边有好几位着彩衣的姑娘正对着铜镜试胭脂，一点胭脂点在红唇上，姑娘的脸立马明艳了不少。
“你试试？”见海青眼底是满满的羡慕，玉奴不由开口。
海青笑看了一眼玉奴：“还说睡醒了呢，这都还在说梦话！”
她放下胭脂牵着玉奴的手继续往前走，身边一个女孩子叹了声气：“真想穿裙子啊，咱们府里的丫鬟不当值出门时还能穿自己的衣裳呢。偏偏我们，一年四季便只能穿这颜色老土无趣的短褐。”
玉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那女孩似是看穿了玉奴的想法，伸手推了她一把：“你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肤白如雪。我就不一样了，本来就不白的脸被衬的更黄了。”
身边有人去挠她痒痒：“算了吧兰枝，你穿什么都不白！”
一群女孩子嘻嘻哈哈的从街头闹到了街尾，不进胭脂衣裳店，净是去些卖零嘴或是武器的店逛逛。
到了傍晚一行人结伴回去，每人手里多多少少拿着点零食在吃。
玉奴与海青慢吞吞地走在后面，海青怀里抱着一堆装零食的纸袋。
她拿出一颗剥好的糖炒栗子递给玉奴：“对了，这两天你有见到絮絮吗？”
玉奴三两口吞下包子，又将糖炒栗子塞进嘴里，摇摇头。
“她最贪玩，这几天没了人影，也不好好修炼。”海青说着，脸上有了些愁绪，“还有其他好几个人，最近都没见到了，他们修炼不达标，还要重新做一次测试呢，这可怎么好。”
玉奴叼着糖葫芦，抬手捏住海青的脸：“管家婆。”
那是段很悠闲平和的日子，一群人每天在一起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一起修炼一起累得大哭，休息了就去街上逛一圈把屋子里的柜子塞满零嘴。
喜欢操心的海青，非常爱美经常躲在屋子里偷偷换发型的兰枝，厨艺超好会捏面人的南燕，还有力气超大却不喜欢吃肉的秋莲……
随着人一个个消失不见，海青曾求过老师找人。
“老师，老师求求你禀报给家主吧，她们都不见了啊。”海青拉着男人的手哀求，老师面无表情继续向前走，海青就跪下任他拖行。
“老师，秋莲是很老实的人，她不会随意出走的…已经，已经失踪十几个人了，这其中一定有古怪。”海青满脸泪痕苦苦哀求。
短短数月内连续失踪了十几个人，可是主家程家却视若无睹，海青心底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可是她也做不了什么，她只能求，磕破了脑袋的求，求主家至少把这些人放出来，是死是活都没关系。
老师抽回自己的袖子，眼神冰冷如毒蛇，嘴角露出笑：“海青，人不见了我们主家也很着急啊，你这般相逼是想给谁难堪？”
海青双手一颤，垂下头不语，指甲死死抠进自己的手腕上。
等玉奴到来时，老师已经走了，只余下海青独自一人坐在地上。
“海青？”玉奴扶起海青，见她双目失神，拿帕子给她擦脸，“怎么了？”
海青回过神，死死攥住玉奴的手：“阿奴，你去哪里了？”
“刚刚老师叫我去做修炼的测试，我达标了。”玉奴露出手心的一张折叠的纸张，海青展开一张，纸张上方玉奴的名字旁边，写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甲字。
甲，是最好的意思。更被说在甲字下方还有一条横杆，代表了玉奴超越了从前的最高成绩。
海青扯开嘴角想笑夸玉奴几句，结果脸上肌肉一动眼泪又流了下来，泪水滴在纸张上，海青伸手抱住玉奴，一张脸埋在玉奴的颈窝。
“阿奴，好棒，好棒啊……阿奴别离开我，不要出去乱走……”她死死抱着玉奴，泪水止不住地流。玉奴知道最近好些伙伴莫名其妙不见的事情，海青心里肯定很不安，她回抱海青，在她耳边坚定地说：“我不走，哪儿也不去，我就在你身边，你还要为**一辈子心呢。”
那天后不管海青去哪儿玉奴都跟着她，始终与她两手相握，似乎再握的紧一点，海青就能多安心一点。
玉奴以为，这样子自己就不会消失了。
她没有消失，可是海青消失了。
兰枝，南燕，长盈……几乎是一夜之间，她身边的人都消失了。
玉奴打开一间间屋子，掀开一床床被子，她趴在地上看床底，伏在井口看井底，她找了很多很多地方。
可大家就这样不见了，悄无声息的，甚至都没有惊醒睡梦中的她。
“老师，老师！”玉奴惊慌失措，她下意识地跑出去找老师。
她抓住老师的袖子哭：“老师，海青不见了，她们都不见了，老师你去找找她们，她们会去哪里啊……”
老师回头看她，脸上是诡异的笑容：“玉奴儿，别急啊，看你眼睛都哭红了。”
“求求了老师，求求您找找她们。”玉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师拍打着她的背，谈闲话一般问她：“你和她们相处的很好吧，她们带你出去玩，教你做事，人间诸事，喜怒哀乐，都是她们教你的。”
玉奴拼命点头，是海青教会她关心他人，是兰枝告诉她要坚持自己的喜好，是她们，她们带她走入人世间，走入七情六欲的烟火生活。
“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老师忽然一把抓住玉奴的头发，逼迫她仰起头，与他对视。
老师的眼就像是深渊，露出毒蛇的牙。
玉奴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