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南蛮小儿这是欠打了？太平了十几年又开始作妖。
大概是看我们刚收服月族，元气大伤，想接机吃一波红利。
我还手痒得很，请书亲自上阵清理蛮子。
李承言回绝了，说让我阿爹带兵就行，让我安抚月族。
这样也行，阿爹虽然年过花甲，要收拾个蛮子还是不成问题。
于是我派了两万铁骑回去，京城那边送了两万步兵来填补通婚。
过了两月，说蛮子今年发展壮大，阿爹险些不敌，让我再调一万军队。
我已然开始怀疑，蛮子何时有如此凶狠？
给阿爹写信，也是没有音讯。
又调了两万铁骑，又调了三万铁骑。
连我的副将都已经发现了端倪。
林蓝今日都心绪不宁，今日在我房外转悠了好久才开口。
“将军，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我也心里烦闷，如坐针毡。
问，“说说你的想法。”
林蓝憋红了脸，看了我好久才道：“将军，我可说了，你别怪罪。”
“说。”
李蓝深呼吸，“我觉得皇上是在削你的兵权，我们北境铁骑已经被调回八万，换来的全是步兵。我们手上若不是有十万铁骑，月族怎么畏惧，将军您，还有何底气？”
我倏尔一笑，“果然大逆不道。”
而后又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可是皇上要撤我的权力，身为臣子，岂有不从之理。”
林蓝不解，十分气愤，“这不就是狡兔死，走狗烹？”
我淡淡地倒上一杯茶，“无所谓，我问心无愧，我上对得起天地，下得对得起大周。只要皇上能让我父母善终，不找我的麻烦，我随他去。”
说实话，搞这些年，真的累了，想退休。
林蓝急得跺脚，“将军你也不要我们了吗？”
我第一次严肃起来，“林蓝，你记住，你们是大周的铁骑，是忠于皇上，不是属于我个人。”
林蓝被我气走了。
我说的没错啊···
哎，年纪越大，越像我爹的老头语气。
好生奇怪，我爹不回信，我派去的探子也回信。
心慌。
祁然晚上找我喝烧酒。
正好心烦，喝！
14
我俩去的是一家小酒馆，这的烧酒比宫里的还香。
也不知道祁然是不是来拆我台的，刚上桌子他就说：“你的铁骑被调走了八万？皇上可真狠心。”
我灌着酒，“九州大地都是皇上的，何来调我铁骑一说。”
祁然笑着摇头，“这不是你吧，当真是被皇上伤着了？直接自暴自弃？”
我睨过去看他，“你很了解我吗？”
祁然撑起下巴，悠悠道：“我与你交手不下百次，我能不了解你？你身上有几道疤我都知道。”
我好像黄了。
脸颊有些发烫，灌他的酒。
“耍流氓呢你？”
祁然嘀咕了一句，“我倒是想……”
可我空耳了，没听清楚。
两人喝着就开始互揭战场上的老短。
他说我，有次战役带着五千铁骑足足追了他两天两夜，杀成功后，掉进了沼泽里，本来风光无限，最后变泥人。
我说他，有次被我的空城计骗了，被关在面饿了三天，最后把南边的军队折损了。好笑的是，尊贵的月族王子，差点要吃野草。
气氛瞬间变得欢快起来，笑声络绎不绝。
祁然脸颊绯红，突然说道：“颜怀音，你就跟了我吧。”
我表情一滞，完全忘记了思考。
祁然轻咳一声，“是让你做月族的人，不是……”
我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吓死人了！”
祁然严肃起来，“怀音，我是同你正经的说，中原皇帝抛弃你了，你这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做月族的将军吧……”
“做月族的将军？然后去攻打大周？”我带着笑意说道。
祁然闭上嘴，咽回了后面的话。
我盯着碗中清澈的烧酒，良久道：“纵使我不做惊鸿将军，也还是大周的子民。”
空气安静片刻。
祁然拂袖端起酒杯，掷地有声，“不愧是惊鸿将军！”
我回敬，“你也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王子！”
这杯酒还没喝下去，祁然迅速将我扑倒在地滚了好几圈，两支利箭直直落在我身旁。
接着，一群黑衣人提着刀破门而入。
15
十几个人还不够我们塞牙缝，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将几人擒住。
但都是死士，他们立即咬毒自尽。
我迅速捏住一人脸颊，提着他往地上一磕，一颗黑色的小药丸从嘴里吐了出来。
我朝他腹部用力踹了一脚，“谁派你来的！”
那人视死如归，“休想知道。”
我提刀削掉他大腿处一块肉，冷冷道：“那我就这样削到你说为止！”
那人抱着血肉模糊的大腿惨叫，却依然不说。
我连续削了他五个部位，他才终于松口，“是，是贵妃……”
我眉头皱了皱，一剑了结了此人。
祁然摸着下巴，“贵妃？她的手有这么长？”
这些刺客的长相和口音都是中原人无疑，一定是大周的人无疑。
此时，林蓝慌慌张张地跑来，“将军，国公爷出事了，被关进了大牢！”
我一个踉跄后退，险些没站稳。
祁然眼疾手快地扶住的肩膀，“没事吧”。
我站稳，摇摇头。
急切问道：“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林蓝说刚收到的消息，说国公爷通敌叛国，已经放了蛮子进京，八万铁骑不知所踪。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承言都没有给我通信。”
林蓝很是着急，“将军，只怕逮捕你的圣旨马上就要到了！”
我气红了眼，“他敢！”
我再三确认消息可靠，这是我们留在京城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若真是如此，这将是灭门之灾。
绝不能坐以待毙。
16
等不到李承言下旨逮捕，我就要打包回京。
林蓝不放心，让我带上两万铁骑一起走。
这更加不可，我带上铁骑回京，岂不就是逼宫？
我让林蓝继续守在北境。
祁然说派一些月族的人保护我。
我统统拒绝了，此刻我就是惊躬孤鸟，无论沾上什么，都容易落下口舌。
更何况，看不惯我的人实在太多。
走的时候，祁然再三叮嘱我，如若遇到事，一定给他写信。
心头不觉涌入一股暖意，荡开一阵涟漪。
我对着他说道：“等我回来，还陪你喝烧酒。”
祁然郑重道：“我等你。”
赶回京城，我当真骑死了八匹马。
这次并没有大摇大摆进京，而是乔装打扮。
如果颜家真的入狱，那京城一定会有风声，可我打探一番，并没有任何消息。
我心中顿感不妙，情报有误？中计了？
不能慌乱。
我没有暴露身份，入夜后潜进国公府，先确保爹娘安全再说。
可诡异的是，国公府上下空无一人！
我思绪有些混乱，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突然，大门被打开。
冲进来一群举着火把的铁衣侍卫，将我团团围住。
这是皇城的禁军！
“惊鸿将军这次也是无召进京吗？”
在两排禁军的簇拥下走来一人，是张侯爷。
这老匹夫，跟国公府是死对头，早年就说我爹抢了侯府的军功。如今儿子女儿不如我，又把怨恨转移到我身上。
我直接向他质问，“我爹娘呢？”
张侯府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国公爷啊，不是在牢里吗？”
我的拳头瞬间握紧。
李承言真的动了我爹娘！
张侯爷笑眯眯道：“将军既然回来了，也请跟我走一趟吧。”
我冷哼一声，“我凭什么跟你走，我要见皇上！”
“你还是先见国公爷他们吧，对了，将军可别轻举妄动，如果不小心伤了你玉体，我可不负责。”
禁军手上都是刀枪剑戟，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若是要逃，估计很难全身而退。
但我绝不能进牢！
我摸着身侧的小刀，摆出作战的姿势。
盯着张侯道：“侯爷，你知道我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最拿手的技能是什么吗？”
张侯不解。
我亮出弯刀：“那就是在乱战之中，取敌将首级。”
17
张侯惊恐地后退两步，“颜怀音，你敢！”
我悻悻道：“我什么不敢，你要试试吗？”
此时的禁军已经开始拉弓。
张侯急忙大喊，“不要轻举妄动！放她走！”
禁军退了。
我收起弯刀，快步离开国公府。
先是到驿站写了信回萨北，出来之后，只觉得颈部一麻。
然后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经在牢房之中。
湿漉漉的草席散发着发霉的恶臭，周围昏暗无比。
我撑着手肘想起身，一股麻痹感传遍全身，使得我又倒了下去。
我他妈竟然遭暗算？
“哈哈哈，将军醒了？”
我眼望去，是张侯得意的嘴脸。
“你暗算我？”
张侯有些自豪，“别在意这些细节嘛。”
我不想与他废话，怒吼，“我要见皇上！”
张侯走近牢门，目光狠戾，“你见不着皇上了，等死吧！”
“你敢杀我？”
“我国法杀你，合情合理。”
我当即对他啐了一口痰，“敢对你列祖列宗发誓，你没耍手段吗？卑鄙小人！”
张侯叹息着摇头，“你还是太嫩，最卑鄙的人，不是我哦～”
胸口隐隐在作痛，这是什么药？
“难受吗？放心，过不了几日就解脱了”张侯说完扬长而去。
“我爹娘呢，我爹娘呢！”
我发疯似地大喊，就是没人回应我。
这药有点奇怪，只要我稍微动一下，身上就又麻又痛，还钻骨髓。
我难道就要葬身于此？
不甘，不甘！死不瞑目！
这里没有一丝阳光，无尽的黑暗。
我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少天，饥饿感已经让我丧失了思考能力。身上的疼痛也愈发的强烈，让我不能入睡。
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去。
我想爹娘，想我的铁骑战士，还想着，欠祁然一顿烧酒。
恍惚间，我听见了脚步声。
迷迷糊糊望去，见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女子。
有点像，慕离，她一定是巴不得我死。
牢门打开了。
“惊鸿将军竟然如此狼狈不堪。”
18
我疲倦地望着房梁，语气微弱，“怎么，来送我上路的？”
慕离跺着脚朝我走来，揪起我衣领，“你可是主角，就这么容易就想死？你的志气呢！”
我听不懂她说什么，只觉得好笑。
她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将我拽起来。
我浑身没一点力气，“什么主角……”
慕离在怀里掏了个东西塞我嘴里，然后抬了一下我的下巴。
感觉喉咙滑进了一颗硬物。
吃的毒药？行吧，早点解脱。
没过两分钟，我身体开始发热，痛得我浑身发抖。
我抱着身体打滚。
半个小时后，我出了一身的汗，身体恢复了正常。
我立即起身，“解药？多谢！”
来不及过多感谢，我就往门外冲。
“你如果是要救国公他们，就别去了，她们死了。”
我的脚像是被定住，不可置否的转头确认。
“你说什么？”慕离深呼吸，“他们死了。”
我身体在发抖，冲过去抓着她手臂使劲摇晃，“谁！谁干的！”
慕离大吼，“是李承言！”
我急促地喘着大气，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
咬着后槽牙道：“我去杀了他！”
慕离拉住我，“你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吗，北境铁骑和月族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了。”
我脑子乱作一团浆糊，无力地坐在地上。
没办法思考外面的情况。
逼回眼泪问：“我爹到底有没有叛国。”
慕离道：“没有！”
我深呼吸点头，“好，我要他死！”
慕里切齿道：“我也要他死！”
我诧异的抬头，只见慕里眼眶发红，愤怒至极。
我询问，“怎么回事？”
慕里说时间紧迫跟我说了个大概，李承言并非真的爱她，而是利用她，利用的头脑给他出新颖的计谋，用碎骨子流掉了她的孩子，给她用红花香，导致不能再有身孕。
李承言就是彻头彻尾的恶魔，刚愎自用，薄情寡义，疑心深重。
她还说，就是因为我的兵权太大，才会对国公府下手，甚至假借通敌之名杀掉了我爹娘。
所有的死士，还有之前的眼线，其实全是李承言安排的。
听到此处，我一拳砸在地面上，“李承言！”
慕离还说，她一直隐忍就是为了等我回来，她要看着离承言死，因为她自己斗不过他。还一直嘟囔着，想要回家。
我安慰着她，“别慌，这场风波过去，我亲自送你回家。”
慕离笑着抹泪。
她又说，张侯之前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与南蛮合作，拉颜国公下水，谁知南蛮背信弃义，竟然真的举兵攻城。
月族和铁骑进京，李承言大抵是因为他们也反了，所以让她来了结自己。
呵呵！
李承言这不是自食恶果吗！
19
北境铁骑肯定是为了我了而来，月族的想法就不一定了。
理清楚了来龙去脉，此时国难当头，我得尽快出去。
我拉着慕离往外冲。
监狱已经没有守护的人，全部都调去了宫门。
宫内就只有稀疏的宫女太监，加上慕离的身份，我们二人还好掩人耳目离开。
铁骑和月族都在宫墙外，还有南蛮。
到底是攻城还是御敌，我必须先见到他们，若真是为了我进攻，那我就是罪人。
好巧不巧，竟然在南门遇到了巡列的禁军。
我和慕里赶紧躲到了一座墙院后。
“将军。”
是个少年的声音。
我和慕离望去，从墙后钻出一个脏兮兮的男孩，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
我不认得是谁。
慕离道：“李函？”
我警惕道：“他是谁？”
“前太子的遗子，不过是个傻子。”慕离解释道。
这样一说，好像有点印象，他爹被废的时候他是个小孩。
“我不是傻子！我只是为了保命！”李函激动解释，试图靠近我。
我现在没心思关心他傻不傻。
便道：“好生藏起来，现在才是保命的时候。”
李函停住了脚步，坚定的点头，“好，将军是要出去吗，宫门都是禁军坚守，我可以带你们出去”
这话倒不假，我没有多怀疑他，因为他更想要报仇。
而且，他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知道。
李函带着我们钻的他住处的狗洞。
这洞口有点小，我刚把慕离拽出来，就一股强劲的力气按住脖子。
粗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嘿嘿，这里有两个娘们儿～”
是南蛮子。
我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往前一放，来了个过肩摔，不等他有什么反应，我拧断了他的脖子。
旁边的几人见状都被吓跑了。
慕离对我竖起一个大拇指，“牛啊！”
我边走边问，“哪里有牛？”
慕离捂嘴哼笑。
这片土地已经变成黑色，到处硝烟弥漫，尸骸遍野。
昔日繁华强盛的大周，安详和平的街道，落得这般景象。
百姓的哭喊声，惊叫声不断。
不远处有着刀剑相碰的激烈声。
果然，两方在交战，我铁骑，包括月族都在御敌南蛮。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将军！”林蓝第一眼看到了我。
我拉着慕离过去。
迎面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拥入怀中。
那股淡淡的异香如此熟悉，是祁然啊。
我拍着他的后背，“我没事。”
祁然贴着我耳边，声音微颤，“没事就好。”
今日一战，南蛮暂时退兵。
林蓝告诉我，这次带兵进京，是祁然的主意。他预测我这次凶多吉少，所以在我离开后，就开始轻点军队进京。
我听着很感动，有些泪目。
这次南蛮进京，大周竟然关进城门，没有派一兵一卒支援，完全是两方残杀，想等到双方气数耗尽，好坐收渔翁之利。
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样的人！怎么配做皇帝！
接下来我亲自带兵，和祁然商量了一晚上的对策。
简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仅用了两天直逼南蛮军营，吓得他们首领连夜退出了大周。
20
接下来的账，就是我和李承言的。
南蛮退兵的消息已经传开，李承言也开了宫门。
我一夜未眠，我其实想只身前往，因为她们跟着我就是叛乱的罪名，而我，只是孑然一身。
林蓝第一个不同意，他说不带军队也要单独同我去，祁然也是。
将士们也愿意同我一起。
我很是动容，也还有一个担心。
我找祁然聊了。
因为我知道李承言不配做皇帝，但这大周的天下也不能让给外族。
祁然听到会心一笑，“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如此卑鄙小人，乘人之危？”
我有些脸红，“我对你的评价自然很高，但是月族是大周灭的，我知道这种仇怨， 很长时间都不会消散。”
祁燃沉默片刻，抬头看着天边，“其实，我降大周还有一个致命原因。月族和大周相战二十几载，月族勇士虽都骁勇善战，但多处极寒，土地环境恶劣，正常的收成其实只能自保。能坚持战火二十几年已经是极限。所以，降大周，其实是为了自保。”
我低头不语。
这些我当然知道，所以在我接手铁骑后，把月族是往死里逼着打。
我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没事，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和平万岁，不会再有战乱。”
第二日，我带着军队进城。
兵临城下时，我终于见到了李承言。
他站立于城墙之上，黄袍加身，眉间已然褪去当初的唯诺之气。
他睥睨着我，身旁站满了侍卫。
慕离没好气道：“玛德，这个时候还装比。”
没听懂。
李承言单手负背，“怀音，你当真要通军叛国，与朕为敌吗？”
我悻悻地冷笑两声，“我真要通军叛国，何必把我的帮手打退？相反，家国危难之际，你这个皇上又在哪儿？在哪儿当缩头乌龟？”
李承言的脸色霎时垮下来，“住口，怎能与朕这样讲话，与月族士兵无昭进京，怀音，你真的越来越放肆了！”
我不屑地回应，“李承言，你是忘记自己怎么爬上龙椅的吧？没有我颜怀音，你能有今天？你这等无情无耻，残害忠良之人，怎还有脸立身于皇位之上。”
李承言眼神变得狠戾，嘴唇发抖，“你住口！！”
林蓝给我递上红缨枪，我直直指向城墙上的李承言。
冷声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李承言大笑，“妄想！”
我道：“开城门！”
轰隆一声。
底下的红漆大门被缓缓推开。
李承言一脸不可置信。
因为开城门的，是被调回的铁骑。
“颜怀音！”
李承言勃然大怒，抢过旁边的弓箭，朝我射来。
我几个挥手轻松击开。
李承言再次拉弓，愤怒道：“背叛我的人都得死！”
利箭从我眼前划过，没想到，竟是射向慕离。
我极力朝她扑去，可还是晚了一步。慕离闷哼一声，胸口中箭落马。
空中回荡着李承言得逞的笑声。
“慕离！”我翻身下马，将她抱在怀中，慌乱地捂着她出血的伤口。
慕里嘴里大口吐着血，说不出话来。
我眼眶湿润，“别死，别死！”
她拽着我的手臂，艰难地说，“我，终于，要回家了……”
我用力地点头，“好，我带你回家！”
慕离在我怀中落了气，但是她的嘴角是笑的。
我心中的怒火燃烧成烈焰，回头瞪向李承言，杀意浓烈。
现场的将士瞬间热血沸腾，冲了进去。
李承言身边的侍卫立即缴械，他直接提刀杀了。
我将慕里的尸体交给了将士，命他好好看着。
李承言，必须死！
皇城里的侍卫禁军都没有反抗，两边都按兵不动。
李承言不知所踪，铁骑们搜了大半个皇城也没找到。
最后是李函带着我打开了承明殿的密道，还提醒着我，里面有一些机关。
祁然陪着我去的。
果然，李承言在这里。
21
他很是淡定，坐在凳子上，擦着手中的长剑。
“居然找得到这里，厉害啊，阿音。”
我握紧手中的枪，“别这样叫我，恶心！”
李承言看着我，“阿音，你真要我死吗？”
“你不该死吗？”
李言哼笑两声，站起身来，“我该死？凭什么是我该死？该死的不应该是那些欺凌霸恶，偏心自私的人吗？”
“阿音，你说我虚伪无情，我的父皇，比我更甚吧？要了我的母亲，又置之不理，任凭我们母子被人欺凌。你知道冬天下雪挨饿受冻，每天醒来就被人打得浑身是伤的滋味吗？我的皇兄皇弟们做这些事不该受到报应吗？”
李承言越说越激动，青筋暴起，仿佛像个发狂的魔鬼。
“死，所有背叛，欺凌我的人都得死！都别想与我作对！这天下，是我的！”
我上前揪住他的领口，对着他的脸狠狠抽了两耳光。
“那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到底那点对不起你！”
李承言眼神迷离地看着我，笑笑道：“你很好，你曾是我生命里的光，但是阿音你太强大了，让我害怕，我必须灭掉你啊，不然我怕好不容易拥有的东西再次失去。我真的好害怕。”
我抡起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他踉跄地摔在地上，嘴角溢出血来。
我切齿道：“你根本不配做皇帝！是我错了，才会扶你这样一个恶魔上位！你的不甘和仇恨，不应该加害在无辜的人身上。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活该！”
李承言笑着擦掉嘴角的血迹，“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阿音，你陪我死吧。”
祁然突然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凶狠道：“要死你自己去死！”
李承言挣扎着，看向我，“阿音，你喜欢他是吗？”
我愣住了。
李承言见我没回应，又道，“那你们去做一对黄泉爱人吧！”
他捡起地上的瓷片丢向右边的石壁。
轰咚。
地面开始摇晃，顶上墙砖往边上移开，露出密密麻麻的箭头，除了堂上椅子的位子，其余空间都被覆盖。
这样一射，准成刺猬。
“祁然！快离开！”我惊慌地呼喊。
然而李承言紧紧拽着他的衣领，两人扭打成一团。
万箭齐发之时，我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抱住祁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一起死吧。
突然之间，有一股重力压在我后背上，慢慢地我的颈边划过温热的液体。
我侧头一看，竟然是李承言。
机关停止，满地的羽箭。
我推开身后的李承言，第一时间查看祁然有没有事。
好在，都只是擦伤。
我扶着祁然起身，看着地上的李承言，鲜血浸染了他的黄袍，红得耀眼。
他救了我，但我一点都不怜悯。
我面不改色道，“李承言，你也算死得其所，我会让李函安葬你。”
李承言嘴里一直往外冒血，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说什么。
我握着祁然的手转身就走。
这人，再也不会跟我就任何的关系。
我明白，谁对我好，谁对我真心。
22
这场风波终于平息，但是朝堂之上还是人心惶惶。
很多大臣都以为我会取代李氏江山，亦或者交给月族。
更有一些不轨之徒蠢蠢欲动。
我不屑，也不想，这江山还是属于李氏。
我扶了李氏最后的独苗李函上位。
其他的宗室都被李承言杀光了，他自己还没有子嗣。
连我都不觊觎皇位，其他小人就不敢了。
李函装疯卖傻多年，其实背地里一直勤学苦读，还算个有才之人。
上位就处置张侯一家。
他封了李承言位哀德帝，入葬皇陵。
封了我爹娘为英勇镇国公，葬入皇陵。
封了我为撒北王，承世袭制，重掌十万铁骑。
临走前，我带着慕离的骨灰来到她的家乡。
是南方的一个村落，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进宫的。
好在，终于回家了。
祁然倒上一杯酒，洒在坟前。
我也跟着倒了一杯，“咦，你也敬佩她？”
祁然摇头，“我只是感谢她，因为她救了你。”
我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红润的脸颊，有些温烫。
祁然靠近我，郑重道：“阿音，我们回萨北就成亲吧。”
我不好意的转过身去，“我们中原人成亲可没有那么随便，要三书六礼，八抬大轿。”
祁然温柔道：“我早就做过学习了，一定样样不差迎你过门。”
我抿唇偷笑，又道：“还有，你必须正经的跟我切磋，要打得过我才行。”
“可我下不了手，会心疼。”
我哼哼道：“说得你打得过我一样。”
祁然掰着我的肩膀面对他，满眼深情，“我只会爱你，你们中原有句话，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想你与这样。”
我环住他的腰，回应道：“我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