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又不是老子
月将离2020-10-07 08:292,716

  刁二大灌一口水,把藏在袖中的半截断镖往他面前一扔,摆出严父训子的威严,不发一语瞪着他。

  杨知水见镖一愣,又瞧他怒气上脸,头上黑云压顶,便知道自己挑衅定海侯府的事情已被知晓。

  也难怪,半座安京都传遍了,几家馆子开了赌局,道上的刁二爷若再没听见些风声,也不大说得过去。

  而杨知水对他那严厉面孔不以为怵,只是心疼桌上的镖,捧宝似的端到眼前,皱眉抱怨起来:“啧啧啧,谁啊,手这么欠,我辛辛苦苦做的镖,就这么给弄残了?不过削得还挺齐。”

  刁二咧嘴冷嗤:“还能有谁,那个女察子呗。”

  “……”杨知水听了,当即把嘴往下一挂,脱手丢开断镖,搓掌呵了口气,“怪不得摸着冷。”

  “你说你好好的招她干嘛?”刁二拍拍桌子,“咳、现在她拿着这个镖,放着那么多金银作坊不去查,单来问我一个买卖番奴的,可不正因为她知道那风无影是你么?咳你、咳咳、你来的时候,外面瞧着几个察子,没惊动吧?”

  杨知水抽开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一杯水,漱漱口,“咕噜”一声吞下了去,一摇头道:“那几人就是瞎子的眼睛,当摆设还不好看,我可是风无影诶,没有影子的风,他们休想抓我。”

  这小子就像个跟父亲顶嘴的孩子,刁二一通训斥从心中顶上来,正要教训他,喉咙里却堵得慌,忙拿来铜盂往里啐干净了。

  又想起大夫叫自己少说点话,只得将满腹苦口婆心咽回肚子里,长叹道:“花马吊嘴,把你给能耐的,咳,我都这么了,你还捅篓子,非叫我被你婶子给骂死不可。”

  杨知水耸耸肩,掏出一枚西域金币,在灵巧的指间翻滚摆弄,漫不经心道:“在玉门关驿我就问你了,你死活装哑巴不告诉我,我有什么办法,只好自己想办法咯,镖么,只能做个形,毕竟没有钱,弄不来很好的锡,可也足够唬人了不是么?我来之前在城东,那儿有家赌坊开盘下采,赌风无影能不能得手。”

  刁二心想这要是自己儿子,敢这么跟老子扯皮,早一巴掌扇得他糊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不过想归想,听说有赌局,他就心痒痒地问道:“哪一家?”

  杨知水脸上难掩得意之色,报了个点名,又将眉梢一挑:“窝在赌坊下采有几个意思?不如明晚来侯府观摩,也瞧瞧风无影的声势?”

  刁二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狠狠啐去一口,又担忧他初来乍到的狂妄,愁眉不展道:

  “之前在楼兰,我就告诉过你,叫你别来中原、别来中原!这边的事、咳咳、你掺和不起的,倒霉孩子非是不听,偏要来,还去侯府搞出事来,被武德司、大理寺两头逮,咳,这回我可帮不了你,我也赚够了钱,不打算拼命了,要在家好好过日子的。”

  杨知水顿觉没趣,把金币一收,顺着椅背滑坐下去,半瘫着说:“行了,少说两句,嗓子眼里漏着风呢,我本来也没指望你帮,到了安京就没找过你,这回可是你找我来的,就为了唠叨我呢?”

  刁二劝道:““你别嫌烦,我是为你好,现在收手还不迟,你乖乖回楼兰,我安排商队捎你,保准顺利出关,这一个月就只当是来中原游历,出来这么久,你阿妈肯定急了。”

  这话杨知水很不爱听,还当自己是个孩子呢?

  不等刁二说完,他推桌起身,没好气道:“要么告诉我那人的行头所在,要么就别管我,你又不是我老子!”

  刁二也跟着站起,见他是个劝死不听的,便把话往严重了说:“你几斤几两,没人比我还清楚,比起十五年前的风无影,你小子差得远呢。闹大了当心兜不住火,把自己玩进去,把你阿妈一个人留在世上吗?”

  杨知水只在听到“阿妈”时稍稍低了低头,其余的充耳不闻,单脚踩上窗框,回头看来:“我就是要闹,闹得越大越好,你既然怕,就别管了,好生过你的日子去。”

  说罢一跃而出,去踪如影,没了行迹。

  “嘿!”刁二追到窗边,望着茫茫月色被乌云笼罩,自语骂道:“小兔崽子,怎么是个倔牛脾气?”

  他呆呆地望了一会儿窗外,四更的梆子传了进来,院子里的金枕黑雀也早歇息了。

  刁二熄掉房里的灯,打算秉烛回屋,只觉身后掠过一阵凉风,四下窗户树影绰绰,黑枝摇曳,一转头,突然瞧见个黑影站在外面,轻轻叩了两下窗。

  “臭小子。”

  刁二想那必是杨知水,转身过去帮他开窗,一边开一边说:“怎么又回来了,落了东西——”

  只见寒光一闪,他话未说尽,却喉开气断,山一样的男人,被抽了魂一般。轰然倒地。

  逐渐消散的惊骇目光中,映着一张陌生的脸……

  ……

  ……

  次日大早,才刚鱼肚初绽之时,檀湘子就开始穿戴行头,一丝不苟地擦亮九节鞭,把金镖头磨得更亮,再节节收好,放进皮囊。

  接着又少见地拿出臂弩,坐在桌边给箭槽上油,把箭头擦光。

  云墨儿见她在玄青官服里多穿了一件细银链甲,隐感不安,做手势问她何故。

  檀湘子避重就轻道:“司里派的好东西也该拿出来用用,不然捂着该发霉了。”

  云墨儿虽不能言,但眼神里却深深蕴着动人的灵气,能代她说话,只轻轻眨了一下,就看出她又在担心。

  檀湘子笑了笑,轻飘飘地说:“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晚上去捉个嚣张的小毛贼,和大理寺两司协办,派了一千多人呢,不碍事。”

  云墨儿听话听音,责备地摆出手势:一千人去抓的,能是小毛贼?

  檀湘子无言以对,自己有时竟还说不过她一个不能说话的。

  正忖着怎么狡辩,外面来了个小丫头子说:“都卫,秦副卫来了,到二门了,在哪儿见?”

  檀湘子心说来得正好,便道:“叫他进来,我这一桌的箭,也不便挪。”

  秦无风来时,云墨儿也在,而且并不打算退避的样子,其实是想听听他们平日里到底都办的什么差。

  三人年纪相仿,算是竹马之交。

  而秦无风与云墨儿身份有别,很少见面,也因一方失语而无所聊谈,只是一个礼节的交情。

  私底下,秦无风直接喊“湘子”也可以,有外人时才正儿八经叫“都卫”。

  云墨儿于他来说不算外人,可也不甚相熟。

  他坐得挺不自在,慢慢看向檀湘子,说话也生涩:“都卫,那个……派人查问了钟都卫出事那晚在青羽楼当值的厨子和杂役,说是那会儿热的饭菜曾有一时无人照看,接着就让杂役给小厮端上去了,如果有人企图下毒,必在当时。”

  檀湘子“嗯”了声,手中继续擦箭,口内问道:“这些人查了么?”

  秦无风肯定地一点头,说:“都是普通人家,在青羽楼做了许多年的。”

  “财帛动人心,”檀湘子心存怀疑,“细查下去,看他们有无在外欠债,只要钱给得够,那就值得铤而走险,或是一夜骤富的,便更加可疑。”

  秦无风:“好,这就去。”

  檀湘子又问:“检院那边,从饭菜里验出什么了?”

  “我去的时候,检官正把那菜喂狗吃,拿它验毒,狗倒没死,但腹泻不止,喷得院子里满地都是,也快不行了。”

  她觉得奇怪:“钟坤又不是拉死的。”

  秦无风神情一顿,想了想道:“也许……是那狗有什么病吧,检官还在查。”

  檀湘子轻叹了声,可怜那狗子,什么也没说。

  以狗验毒?云墨儿心生怜悯,看了檀湘子一眼,见她沉静不语,自己也不便打扰,一个人闷闷的出去了。

  秦无风也没呆多久,说了会儿案子,随后出去遣人办事,再回来时,揣着捺不住的兴奋:“都卫,查到一个杂役,盘问之下招了,承认有人给钱,要他寻机往钟都卫的饭菜里下药。”

  檀湘子立问:“是谁?”

  “是郭政的人。”

继续阅读:第20章 环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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