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龙若凡喂了我一些简单的早餐后,便出了简陋的毛毡搭成的帐篷,可以听到他在外面一板一眼的练着功,然后再进来,翻翻文书看看古籍什么的。期间也会有将士向他汇报些什么,但也就是在帐篷外禀明,并不进来,然后龙若凡再出帐篷。
这时我就会坐起来,伸伸胳膊伸伸腿腿,下地走走,虽然活动的范围很有限,但是拉拉筋骨还是好的。
白天的日子好过得多,只要账篷里不透风,还是热烘烘的,但是到了晚上,就算是点了篝火,可是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潮湿寒冷。直到龙若凡吹熄烛火凑过来,轻轻把我揽到怀里,才感到温暖踏实。
本想就这样装昏迷一直装下去,可是醒过来没几天就装不下去了,有一个要命的事情,就是洗澡换衣服。我醒过来以后才知道,一般都是中午时分,大阳最大的时候,龙若凡会命一个当地的居民来进账篷给我擦洗一番,再穿上衣服。
从小到大,除了妈妈,我还真不习惯有人这样近距离接触到我,所以,当我感到有人解开我的衣服,而且睁眼看是一个我完全没有见过的脸晒得黑红黑红的当地女子时,不由吓得小声惊呼起来,而那个大妈也被我吓了一跳,大呼小叫的跟着出了帐篷,我心不由暗叫不妙,果然,不一会龙若凡掀起帐篷帘子进来了。
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想起他之前种种厉声的责问,不由紧闭着眼蜷缩着身子,背对着他,不想看他。
但是显然,他是听到那大妈说了什么,直接扳过我的身子,逼着我面对他,而我等了半天,没有人说话,我以为他终是走了,刚刚放松微微睁开眼,就看到他正狠狠的看着我,我不由吓得赶紧又闭上了眼。
“不许再装睡了,如果你装睡上瘾,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他的眼神比他的行为放肆。
我听到他都这么说,只得被迫睁开眼,承担着我要承担的一切。可是委屈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涌了上来,龙若凡十分厌恶的望着泪流满面的我,并不再多什么言语。
我便很清楚的明白,每一滴眼泪在他面前流,都是一种浪费,他会以为我要搏得他的同情,想到这里,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擦了擦脸上的水,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
一直以来,我总认为只要是人,必然都是一样的,但是,走过这么些地方,也不得不让我觉得善良的人有,吃人肉、喝人血的魔鬼固然也不少。
特别是像龙若凡这样的,战争狂人,动不动就砍人项上头颅。嗜血如他,摧残人的手段更可恶,突然感觉自己活得是如此卑微。
我不由双手抱紧自己身子,蜷缩一角,可是就是这样,也并没有搏得龙若凡多少同情,他手捧着兵书,眉头紧皱,“长这么大还没有遇上敢公然背叛我的人,你是第一个,自然,也要受到相应的惩罚,我没有跟兵营里的人说带了女人出来行兵打战,你要知道,本来出兵打战带女人在队伍里是非常的吉利的事情,而且,这些士兵天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如果发现兵营里有女人,是绝对不会客气,你现在也醒了,身体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了,明天开始,就去后勤组,看什么就做什么吧!”
我知道,龙若凡当然不会让我过好日子,能活过来,也算是逃过了一劫,我压根也没什么奢望他会原谅我,兵营里的军粮断是不会让我负责的,可能怕我往食物里下毒吧,谁知道呢,也就只剩下洗洗龙若凡的衣服,打扫一下他扎营的那个帐篷里的卫生,还有管一下后勤补给,真正重要的东西,我还是摸不到的。
等出了帐篷,才知道外面一直有一个连的人守着龙若凡的安全,每天清晨扮成男装,开始拿着帐篷里的龙若凡换下的衣服到附近最近的溪流里淘洗,敲开水面上结得一层薄薄的冰凌,把衣服放进里面荡一荡,然后找一块最突出的石头,用一个大棒槌,使劲的敲打一番,再拿个木盆装回去晾晒。
因为自己本身穿得就很多,裹得像粽子一样,使得行动非常的不便,而且这里的海拔很高,走一步都要喘很久,所以造成了些许困难,闲下来的时候,看看远方的雪山,还有山峰上着的白云,心情就很舒爽的感觉。
中午再把龙若凡要吃的食物——一大碗肉端到帐篷里,这里没有看到什么蔬菜和水果,只是不愁肉,每天中午吃的就是各种肉和一些辅菜煮得一大锅乱炖,龙若凡这一点做得很好,并没有开个小灶,跟士兵们吃一样的,所以他吃的食物都是我负责盛起来送到里面。
刚刚开始,我并不适应这里的食物,因为看得出来,不论牛也好羊也好,都是直接杀了没有放血,所以煮熟了也是鲜红鲜红的,颜色艳丽的完全下不了手,由于每天的行动都变得缓慢了,所以做事的成本就提高了,特别耗体力,所以后来几天也顾不得那么多,开始一起大口吃肉起来,龙若凡看着我有了食欲,似乎心情也好了起来,居然这天中午两人用过午餐后,“来人!”他扬声一呼。
帐外立即有简短的应声:“在!”
“备马!”龙若凡一贯字字真金,惜言的很。
“是!”外面的士兵答应后,开始踏步跑了出去。我诧异的睁眼看他,他想出去吗?
龙若凡拉着我的手出了帐篷,一旁的手下已为他披上披风,那匹高壮的黑马也被牵到帐旁。
“呀!”我不由低呼,因为在他那高壮的黑马后面,牵着一只小矮马,明显是要给我骑的--他想做什么?
军中的纪律是很严明的,除了平日里不可必免的拿物取货时的简单接触,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没有跟人言语的机会。而当地的居民,男子全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女子也并不是很热情,我都怀疑自己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嘴巴在这里就是一个摆设。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所以当龙若凡开口跟我说话时,我不由心里一阵欣喜,没由来的点头同意了。
原来这附近的山头,就是他们每天早上打猎物和跟当地人交换食物的必经之路,虽然略有些高,但是好在是个天然的屏障,多少可以阻隔外来的袭击。
龙若凡挥手阻止任何人跟随,策马向北方的山头奔去,像在御风而行;而我从未骑马跑这么快过!虽然黑马的速度快得吓人,但我一下子便适应过来,极力追赶着,然而适应之后才感觉自己正迎着彻骨冷风。
没想龙若凡像是知道我的感受似的,突然慢下来,把自己的披风一甩手丢到我身上,我伸手接住了,迅速的披上身,顿时温暖了许多,他那种不经意的体贴行为瞬间摧毁了我心中坚硬的防御!这也是他的手段之一吗?他又想带她去那里?可是这段时间的种种虐待又算什么呢,唉,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莫约奔驰了半天的时间,龙若凡开始慢慢策马在前头慢慢的向雪山走着,而我也闷着头默默骑着我的小矮马跟着,我可不想跟丢了他,在这样恶劣又陌生的环境里,我一个人怕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快到了山腰时,马儿说什么上不去了,龙若只有找个突出的岩石把马儿拴好,剩下的只能靠我们步行了。山间时不时有一些像羚羊的野生动物穿梭期间,直到后来有些大鸟盘旋时,龙若凡才回过头跟我说,“看到那些秃鹫就离远一点,因为它们只喜欢吃腐烂的尸体,如果附近盘旋得多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听着怪吓人的,我不由心里一慌,脚下一个踉跄,手一软,正以为自己要栽倒的时候,龙若凡伸出手稳稳的牵住了我。这么多天,我第一次清醒的感觉到他掌心传递过来的热量,我的心跳得很快,一种莫名的快乐和疼痛混杂在一起,让我既不能哭也无法笑,龙若凡捏住我的手,反复的抚摸了一下,其实我原本的一双青葱玉手早就因为洗衣干活之类的,长了冷疮,还磨出了薄茧,变得粗糙、脱皮了。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龙若凡皱着眉头,也看不出表情,我便也就安安心心的被他这么握着了,说实话,这山上真不是一般的冷。
其实我从一踏上山脚开始,就喘得很厉害,以至于万分艰难的爬到山顶的时候,我已经喘得不能言语了,龙若凡有些担心的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从里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含在嘴里,不要咽下去了,压在舌底,这里面有冰片,起镇定的作用,可以缓解你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