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河水畔,青山怀中,关东故郡,福西小城。
缓缓流淌的希塔河水在夕阳的余晖中如一串串晶莹的项链,粼粼的波光映着河畔高低排列的楼宇,将暮色中喧嚣的小城融进了一幅舒缓的画卷。滨河路的人行板道上,一群群刚放学的孩子追逐打闹,嬉笑声合着小贩的叫卖声,多给这幅画卷增添了几分市井的味道。
在沿街的一个小胡同里,几个穿着三中校服的高大男生围着一个又矮又瘦的男生拳打脚踢,挨打的惨叫连连,哀求道:“涛哥涛哥,别打了,我真不知道刘佳颖是你女朋友,要是知道,我咋也不能追她不是!”
“妈的韩小北,我看你小子是肉皮子紧了,居然敢撩我的妹!我今天必须得让你长长记性,弟兄们,给我打”这边涛哥挥手刚要打,忽然感觉脚下一软,栽倒在了地上。
原来,刚才还装怂的韩小北狠狠的踹到了那个叫薛涛的膝关节骨上,原来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就此打开了口子。
韩小北猴子一样“呲溜”蹿了出去,没等那几个高个子反应过来,早就跑到了离他们三四米远的地方,头也不回直接跑出了胡同。
薛涛一面揉着膝盖一面大骂道:“妈的韩小北,居然还敢跟老子玩阴的,我今天非弄死你,给我追!”
等几个人缓过神来追到胡同口,韩小北已经没了人影,薛涛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跟了上来。
“韩小北这小子,怎么跟泥鳅似的,跑哪去了?涛哥,今天要不就算了,韩小北总会上学的,只要他在学校露面,弟兄们就有机会弄他。”
正在气头上的薛涛总感觉咽不下这口气,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却让他一下子成了憋了的茄子:“呵呵!秦哥,小弟这不是手头缺钱吗!我之前为了给女朋友买手机管您借了点儿钱,可您这利息也翻得太快了,借五千一个月翻到了一万,小弟实在是一时凑不齐这钱啊。哎?别别别,剁手指头可不行啊!秦哥,小弟这就去凑钱,三天!三天就三天,保证给您送过去,千万别剁手指头,秦哥!”
刚才还一脸嚣张的薛涛一下子脸色苍白,吓得瘫坐在了地上。众兄弟看到老大傻了,连问怎么回事,薛涛神情恍惚径直出了胡同,小弟们也跟了出去,不一会儿,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看到薛涛一伙走远了,韩小北从一家胡同口的小饭店里探出头来,刚刚好一碗面条下肚,这帮孙子走远了,北大少爷用手一抹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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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西县城东的一处老旧棚户区平房里,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数着手里的钱:“九千八,九千八百五,九千九”。
老人数着钱,心想着这下给娃娃上大学的钱该是够了,老爷子小心翼翼的刚要把钱装进一个黑色袋子里,小孙子韩小北走进了院子。
“爷,我回来了”,小北叫了一声,正巧看到老爷子往口袋里装钱:“喔!爷爷,你攒了这么多钱啊!嘿嘿!咱明天下馆子吧!”韩小北一面朝屋里走,一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去,臭小子,这钱是给你上大学用的,下馆子,下馆子能吃一辈子吗?”爷爷带着教训的口吻,眼睛里却充满了慈祥和疼爱。
“你爹娘没的早,爷爷一定要把你这混小子培养好了,我再去找他们。要不然我都没脸见他们喽!”爷爷又老生常谈教训起了小北,可这些北大少爷早就听得耳朵磨出茧子了。
“爷爷,我记着咱家不是有块儿玉吗?卖了玉,别说我上大学,咱爷俩一辈子吃喝都不用愁了,何必这么辛苦攒钱呢?”韩小北半开玩笑的对爷爷说道。
“圣缘玉是祖传的圣物,卖了玉就是辱没祖宗,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再敢说小心我抽你”韩老爷子这回是真被韩小北气得动了怒了,他大声呵斥道。
“喔!知道了爷爷”韩小北见爷爷真的生气了,挠着头不好意思乖乖的答道。
“好了,饭在锅里,自己盛,吃完了看书啊!明年就高考了,现在得抓紧!”韩老爷子不依不饶的在韩小北耳边说着。
“啊,我知道了!我在外面吃过了,我累了,先睡会儿”韩小北听惯了爷爷的唠叨,左耳进右耳冒,自顾自的进屋去了。
小北躺在床上,放学时被薛涛这帮孙子打得腰腿还隐隐作痛,不过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小北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从小学到高中,基本就是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因为身材矮小,挨揍的一定是他。鼻青脸肿的经常有,流血骨折也有过十几次吧。所以今天这点儿小伤,那就是毛毛雨!不过这明天上学倒是麻烦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要和薛涛这货遭遇,到时侯一顿揍是免不了了。
正想着这事儿,手机响了,韩小北拿过来一看,是一条信息。
小北这手机和他的人一样,都是充话费送的,破手机反应那叫一个慢,弄得他心情很不爽。不过打开信息一看,小北的心花都要乐开了,短信是个陌生号码来的,上面写着:小北,我是刘佳颖,我有事情想和你谈谈,地点在校门外“甜蜜冷饮”对面的胡同里。
“哇塞!女神找我,还是小胡同里!我的女神!”韩小北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披上校服就冲了出去。
“爷,我出去有点儿事儿,回来晚了您就先睡吧!”小北和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往门外冲,其实,他可不是想晚回来,他就是不想回来了!和女神刘佳颖在一起过一夜,呵呵,韩小北越想越是高兴,心里都乐开了花了,飞奔着直向学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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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白如雪,学校周围在与周遭街道霓虹的对比下凸显得格外静谧。
身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的刘佳颖梳着一头齐肩短发,黑黑的杏眼、火红的嘴唇,从刚入校的第一天起就是众男生追逐的高冷女神。最后,刘佳颖还是被学校大哥薛涛收入囊中,不过大家只看到“薛大哥”怀抱美人的怡然自得,却不知他为追这刘佳颖都快倾家荡产了!当然,要带上一句,像韩小北这样的矮穷挫,刘大美女是绝不会多看一眼的。
不过昨天,韩小北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溜进了校广播站,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刘佳颖念的那首情诗,彻底让她记住了这个个子和自己差不多、胆子倒不小的矮瘦男生。
“我叫韩小北,没有大长腿。女神刘佳颖,爱你不后悔。带你流浪带你飞,一起生个小灰灰。北哥决不跟你吹,自古北哥怕过谁?”韩小北就这么在校广播站循环的念着,直到保安进来把他拖走。
这一出好戏弄得全校同学见到刘佳颖都会自然联想到韩小北的怪像,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同学们见到小北也会戏谑道:“北哥,今天你的女神去哪了?找涛哥去了吧!”。
韩小北这一出戏确实很出彩,但却让涛哥很没面子,怎么说人家涛哥都是三中老大,有人跟自己抢老婆,竟然还在广播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念个什么狗屁情诗?必须海扁才能扬我涛哥王霸之气啊!这才有了薛涛带着弟兄在小胡同堵截韩小北的事儿。
韩小北一路小跑赶到了约定地点,果然只有刘佳颖一人楚楚立在那。
“佳颖,你终于被我感动了”韩小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正经过,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刘佳颖。
刘佳颖点了点头,然后说:“小北,我觉得你才是我的真爱!”说完一下子钻进韩小北怀里,大哭了起来。
韩小北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彻底弄懵了,喜不自禁下好久才缓过神来。这时他仔细打量刘佳颖娇羞的脸庞,只见她秀美的脸上肿得通红,“怎么回事,薛涛打你了?”
“嗯,我对他说勾人打你有点儿过分,说你人不错,他就打了我!唔唔唔......”刘佳颖点了点头,嘴里发出微泣声,却看不到脸上一滴泪水。
“妈的,怂货,竟然还打女人,我一定想办法收拾他”韩小北攥紧了拳头。
这时,从小就挨欺负也从没想到过反抗的韩小北第一次感到了愤怒,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儿,他觉得自己不经意间成长为了那个不容亵渎的男人。
“别,小北”刘佳颖急忙说:“我,我妈妈治病薛涛出了一万块钱,他现在这么缠着我,也是因为我还不起钱,如果......”刘佳颖看了韩小北一眼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如果有人能帮我把钱还上,他就不会缠着我了。”
小北把手松开,目光呆滞的呆在了原地。如果要是让他为刘佳颖打架,冲锋陷阵丢了小命都是无所谓的,但就是这钱,这让韩小北这个穷小子去哪里弄呢?
刘佳颖看到韩小北有些犹豫,带着哭腔继续说道:“如果还不了钱,薛涛还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呢?据说他认识一个黑道大哥,专门把女孩子送到夜总会当小姐,如果他逼我做这个,我就去死,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刘佳颖这么一闹把韩小北的心彻底闹散了。韩小北突然想到刚才回家的时候爷爷正在把钱装进黑袋子里。看样子,也该有一万吧!想到这里,韩小北咬了咬牙:“好,佳颖你不要急,我去弄钱,绝不会让薛涛这孙子毁了你的!”
说到这里,韩小北抱起刘佳颖用力的亲了一口,然后带着获得真爱的幸福与一个大男人为了爱情而愿意付出的担当跑开了。
“佳颖,明天早上六点在这儿,我把钱给你”,韩小北头也不回的喊道。
看着小北远去的背影,刘佳颖擦了擦韩小北留在自己脸上的口水,冷艳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不冷不热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