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和垂下眼眸歉意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私事去浪费公司人力物力的。”
“没关系的,只是你得想好了,下部戏还是一部冲奖的戏,你要是出道没多久就有奖项傍身的话未来的路肯定会更加好走,说不定就不需要绑着墨寻澈了。”
“我知道,但是不会只有这样一部冲奖的电影不是。”
容清和轻笑,他说的轻松,但是其实他心里很是明白,每年导演放出大话来说这是一部冲奖电影的很多,但是实际上真正有资格冲奖的电影却寥寥无几。
“我可以帮你去问,但是你得确保你自己想清楚。”
走廊上不知道为什么扬起了一阵风,突然将容清和发热的脑子吹凉了些:“我再想想吧。”
他最终还是退步了。
饶华点头,看向他的目光有点担忧。
“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只是觉得不想要自己那么累,这部戏拍完之后想要多休息一阵子。”
“好,我知道了。”
容清和转头离开,他回去后阙言已经在房间等着了,等他躺好后就给他吊水了。
阙言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最终还是说了句:“你真考虑好了吗?”
“连你都看出来了?”
“废话,我又不是瞎子。”
阙言白了他一眼。
容清和笑了起来,笑的胸腔都有点痛:“好的呢,是我低估阙医生了。”
“哎,我觉得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吧,这种事情……”
阙言欲言又止的,但是容清和却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他眼底带着笑道:“有时候不在一起可能会更加开心。”
阙言正在收拾的手微不可闻地顿了一下,随后也笑了起来:“是,是会更加开心一点。”
阙言走了,房间继续恢复一片寂静,安静地连药水划过管子的声音都清晰入耳。
容清和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别想了,睡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在焦虑和难受中不断安抚着自己,但是终究还是睡不着。
他听见他在心里哀求,睡吧,求你了,睡着了就不会再这样难受了,快点睡吧。
有些事情越强求却得不到,就像是他从前在心中求着墨寻澈不要抛下他一样。
怎么又想到他了?
他扬起自己的头将自己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很重地磕向床头柜,企图用这样的方式逼自己遗忘。
他的脑袋都被自己磕得红肿了,但是还是没办法遗忘那个刻在了骨子里的人。
他终究无奈地妥协了。
水吊完之后他就去了剧组那边,导演问候了他几句,看他脸色实在是不太好还劝他回去多休息,但是容清和已经不想要休息了。
再休息也不过是多些时间胡想罢了。
下午的戏份是和顾嘉许的对手戏,他去换衣服化妆。
出来的时候发现墨寻澈也来了,他强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去找剧务人员和摄影师了。
先是拍了几条,随后就开始今天下午的重头戏了。
因为很重要所以讨论了好久,最后还试戏了好几次才正式开始。
在开始之前顾嘉许的扮演者还来安慰容清和说道:“只要放松就好,你一直表现得就很好。”
容清和点头笑道:“好,谢谢陈老师。”
墨寻澈也走过来送给他水喝:“喝点水不紧张。”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容清和也不好直接拒绝他,只能笑道:“谢谢墨老师但是我害怕现在喝水等一下一紧张就想要上厕所。”
墨寻澈笑了笑收回手:“加油。”
“谢谢墨老师。”
“开始。”
容清和跪在地上,而一边是同样跪着的谭母。
原来是谭母知道谭启总是在家被顾嘉许欺辱之后就辞去了工作天天在家陪着谭启,而这样顾嘉许别说是对谭启动手脚了,他要带任何人回来都会被发现。
他憋了好一阵子最后终于忍受不住决定给这对不知好歹的母子一顿教训。
于是两人就一起被顾嘉许揪着头发扯着头皮拖进了地下室。
眼下两人身上都是伤痕,血迹遍布全身,容清和瞬间就像是回到了刚刚穿越过来的那天晚上,但是那次不一样,那次他反抗了。
因为那个是容清和。
但是这次他不可以,因为他是谭启。
鞭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身上,他全程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脖子都被憋得红肿起来。
顾嘉许打完他还不解气又将鞭子伸向谭母,容清和连忙挣扎着挡住谭母,最终鞭子又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嗯!”
他沉沉地闷哼出声。
顾嘉许被他这个动作气的够呛,拿着鞭子的手都在颤抖:“给老子滚开。”
容清和咬着后槽牙不说话,只是倔强地看着他,眼眸里都是火焰,可以看出如果不是顾嘉许把他绑着,他已经扑起来像个野兽一样将顾嘉许啃食殆尽了。
“啪!啪!啪!!”
三鞭子瞬间落在容清和的身上,顾嘉许打起来很狠,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像是谭启本来就是个需要矫正的畜生的一样。
“你他妈的让不让开?!”
容清和这次没有怒视着他了,因为他满口腔都是血,他憋了又憋,身形都不稳了,最后还是猛地将那口血给吐出来了。
他口腔里滚烫的血溅到顾嘉许的鞋子还有腿上的时候顾嘉许很是惊讶,最后仓皇地将鞭子扔掉了将容清和架着送回了房间。
而谭母被这一幕吓到哭喊到昏过去了。
“卡。”
陈老师看着容清和道:“你还好吗?”
原本剧本里面是没有吐血这一段的,而且导演也没有让道具组那边准备血包,所以容清和刚刚吐得是什么?
他们心知肚明,但是还是不敢相信。
他居然真的将一个演员打到吐血了?
他很害怕,毕竟他自己又不是施暴狂。
只是短短的几秒他脑海中闪现过好多东西,最后回荡着、容清和在正式拍摄之前和他说的那段话。
“陈老师不管等一下发生了什么你只管演下去,这条戏不能重新拍,毕竟是真打,要是再拍我是真受不住了。”
当时容清和开玩笑的语气冲散了不少压在他心中沉甸甸的负担。
其实这些戏份都是可以找替身或者靠着化妆达成的,但是每一鞭子容清和都要他亲手打下来。
每次都被他打得真流出生理性盐水,哭到真实情感流露。
他看见过拍戏拼命的,和他搭戏的演员也有很早就将遗书写好的,但他没见过这样追求真实性而虐待自己一遍又一遍的。
他已经想不清楚容清和在进组后经过“他”多少次毒打了。
容清和睁开眼睛,可以看出他的眼瞳有点不聚焦,但是好在几秒钟后他就恢复过来了。
他笑了一下:“没事的陈老师你别担心我。”
他扶着床边想要坐起来陈老师想要扶他起来,结果有个手比他更加快搀扶住了容清和。
容清和抬眸看过去刚好就对上了墨寻澈担忧的目光。
他牵强地笑了一下,从墨寻澈的手中挣脱出来:“墨老师我没事。”
导演也过来了,具体来说是全剧组都过来了,而花汀在他床边站着,一个手也是虚扶在他身边,目光阴沉地看着他。
容清和抿唇,他想着花汀肯定是很担心他的。
他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还和导演说道:“导演或许可以给我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导演担心得不得了:“我给你放一个星期的假,你回去好好休息,还是身体要紧。”
容清和摇摇头:“几个小时就好,今天晚上的通告照常。”
他走回休息室后就发消息给了花汀。
几秒后传来敲门声:“请进。”
进来的不是花汀,而是墨寻澈。
他微不可闻地蹙眉了一下,声音疏远又恭敬:“墨老师来这边做什么?”
墨寻澈摊开手心:“药。”
容清和看了一眼这个药,瞬间回忆像是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最后笑了一下:“谢谢墨老师,但是等一下花汀会给我送药,就不劳烦墨老师烦心了。”
既然想要隔断一切,那干脆就狠一点。
他一边强忍心痛,一边痛快地想着。
在捕捉到墨寻澈眼中的痛楚后他心间血流得更加快速了。
但是他还是笑着看着墨寻澈,即便眼睛渐渐失焦。
“这个药比较好,我放在这里了。”
墨寻澈将药放在桌子上就要离开。
容清和深吸一口气,沉下语气:“我说了不用了,拿走。”
“你要是实在用不上就直接给他扔掉就行。”
可能是“扔”这个词的确是给容清和提供了一种思路,也有可能是墨寻澈这样穷追不舍的精神终于是烦到容清和了。
他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来随后就将那个药膏扔进了垃圾桶里面,“哐当”一声,不知道扔掉的究竟是谁的心。
墨寻澈的身形就这样僵硬在了那里。
半响,他没怎么变的声音传来:“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身上传来的剧痛实在是让容清和面对墨寻澈的时候没什么好脸色。
而且他自问他已经将话说的很是清楚了。
他们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