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东宫，只是他刚到时，太子入宫去了。
李凡是东宫詹事府主簿，只是他人微言轻，无法随意去宫中觐见。涉及太子的事情，首先是皇帝做出安排，他无法随意介入。
李凡看向一旁伺候的小太监，问道：“太子入宫多久了？”
小太监道：“快半个时辰了。”
李凡问道：“魏忠呢？”
小太监回答道：“魏公公也跟着入宫，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
李凡点了点头，因为魏忠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知道太子的情况。现如今熟悉情况的人都入宫，也就只能等。
又过了两刻钟，太子带着魏忠风风火火回来了。
只是，他脸上满是愤怒神情。
太子看到李凡在，沉声道：“李凡，你也要问我为什么杀人吗？也怀疑我杀了人？”
李凡摇头道：“我不是来质问太子的，也不会怀疑太子杀了人，只是来了解情况。你先冷静冷静，我们再慢慢说。”
太子见李凡相信他，怒容才稍稍散去。
李凡没有催促，静静等着。
魏忠欲言又止，最后也是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太子才恢复了平静，长叹道：“妹夫，我真的没杀人。”
李凡点头道：“我相信太子。”
太子愤怒的眸子中多了一丝惊喜，再次道：“你真的相信我？”
先前，李凡说相信他，可太子觉得是敷衍。
如今，又继续询问。
李凡正色道：“我们一起去黄河大营，一起面对北蛮，曾一起历经生死，我相信你。因为我认识的太子，不是撒谎的人，更不是乱杀人的人。我信你，更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太子抿着嘴道：“父皇不相信我，说我狂悖，说我乱杀无辜，还勒令我闭门思过。”
李凡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太子回答道：“我想做点成绩出来，想在西山练兵，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接见许多勋贵的子弟。”
“这事儿，我曾经和你提过。我联络的勋贵子弟，一个个都表示愿意支持，愿意跟着我练兵。”
“安平侯贾芸是勋贵出身，只是现在落魄了，我想着只要有才华有能力就可以用。”
“贾桢名声不错，所以就派人联络了贾桢。”
太子愤怒道：“我约见贾桢，和他在青云楼谈事情，以及喝酒。当时，是他提及下棋，我也就跟着下棋。没想到，他突然抡起棋盘自杀，我真的没杀人。”
李凡惊讶道：“贾桢是自杀？”
“是自杀！”
太子很肯定的道：“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他，和贾桢也没有利益冲突，我杀他干什么？”
李凡沉声道：“太子觉得当时的贾桢，情绪是否正常？是否有其他的情绪显露？”
太子之前入宫见皇帝被呵斥，又被勒令闭门思过。
皇帝劈头盖脸的呵斥，太子心中有些乱糟糟的，也没去仔细思考。
现在，才仔细回味。
太子思考许久，回答道：“当时的贾桢，的确有些恍惚。”
“贾桢提议下棋的，可下棋的时候，贾桢却神不守舍，似乎思绪不宁，完全是昏招频出，没有半点的章法。”
“我的棋艺，都是半吊子水平，他的水平更差。”
太子说道：“看样子贾桢当时，也有一些犹豫和迟疑。”
李凡正色道：“这么说来贾桢可能是受人指使，要栽赃陷害太子？”
太子说道：“必然是栽赃陷害，是贾桢要害我。现在贾芸入宫伸冤，说贾桢的媳妇刚怀孕，刚有了孩子，怎么可能求死呢？”
“贾芸一口咬定是我杀了贾桢，让父皇要给一个公道和说法。父皇为难，一时间还没有给出答复。”
太子苦着脸，说道：“李凡，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李凡道：“当时你们在房间中，确定没有其他人？”
太子说道：“没有人，恰是如此，才会说我杀了贾桢，让我百口莫辩。”
李凡想着薛刚禀报的话，正色道：“我听外面的人议论，连你身边的太监也说了你杀人？”
太子更是黑着脸，咬牙道：“当时魏忠带着随从守在门外，贾桢打了自己一棋盘，就把棋盘放在我面前大吼杀人了。”
“我当时有些懵，魏忠他们得知了消息，直接撞门进入。魏忠带着人闯进来，我身边的小太监竟然失去理智，喊了声太子杀人。”
李凡眼前一亮，问道：“小太监呢？”
“死了！”
太子更是无奈，回答道：“刚回东宫，他竟然服毒自杀。人一死，就仿佛成了我杀了证人一样，要灭口一样。”
李凡想着消息忽然传得沸沸扬扬，想着贾桢自杀栽赃，以及小太监又死了，加上临近太后寿辰。
诸多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一切太巧合了。
李凡彻底相信，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以贾桢的性命来栽赃，贾家只是被利用了。
李凡说道：“太子肯定是被陷害的，是有人要对付太子。”
太子问道：“谁？”
李凡摇头道：“目前的情况无法判定，需要进一步调查。”
太子眼神愤怒，眸子深处又有着恳切，说道：“妹夫，你一定要帮我洗刷冤屈，一定要帮我揪出幕后的人。”
李凡沉声道：“我会尽力而为的，因为贾桢自杀栽赃，现场又没有任何的人证和物证，一切就很麻烦。”
这是死间计划！
以贾桢的性命，换取对太子的泼脏水，以及栽赃陷害。
要给太子洗刷冤屈，可是贾桢都死了，你洗刷冤屈拿不出绝对的证据，就会被人诟病，说皇帝包庇太子，说皇帝以势压人。
你说贾桢栽赃？
人家活得好好的，妻子刚刚怀上孩子，父慈子孝，家庭也和睦，会想不开跑去自杀吗？
逻辑说不通啊。
太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说道：“妹夫，你一定要帮我。”
李凡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太子一方，帮助太子洗刷冤屈。只是这件事，你要多思考，想一想当时还有什么破绽没有。”
太子摇头道：“没什么破绽，也没什么事情了。”
“报！”
却在此时，魏忠急匆匆的进来，行礼道：“太子，外面又有消息，太子杀贾桢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已经有言官愤怒。”
“御史台的言官陈锦，亲自到皇城外叩阕，请陛下还勋贵一个公道。”
“勋贵一系的楚国公徐江，也参加叩阕，请陛下严惩。”
魏忠说道：“除了陈锦和徐江外，其他的一些言官和勋贵也陆续去聚集，事情直接闹大了。”
太子咬牙道：“一群该死的人，都是为了陷害本宫。”
李凡说道：“目前人少，还不是最大的声势。接下来，可能有更多的人叩阕，以及在朝中施压。”
太子也有些急躁，咬牙道：“妹夫，我们怎么办？”
却在此时，有一个小太监进入道：“李大人，宫中陛下传旨，请您立刻去一趟宫中，陛下召见您。”
“知道了！”
李凡点了点头，他没有急着离开，嘱咐道：“太子，你千万不要采取行动，也不要出去，在东宫想一想情况，等我回来再说。”
太子说道：“好，我知道了。”
李凡这才离开东宫去见皇帝，听一听皇帝会怎么安排？
恐怕，皇帝已经安排了锦衣卫调查，甚至都没查出什么原因，才会通知他这个无足轻重的人去，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一路进入垂拱殿，李凡注意到皇帝脸上的焦虑，行礼道：“臣李凡，拜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