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阳初升。
李凡早早起床穿上了官袍，戴上官帽，一副俊朗潇洒的姿态，显得风度翩翩。他是詹事府主簿的七品小官，可是太子亲近，皇帝器重，没有人敢小觑李凡。
毕竟，秦有德这个宰相都栽了。
李凡乘坐马车，往安国公府曹家去。
参加太后的寿宴，李凡不是以朝臣的身份去。
他一个七品小官，还没有资格给太后贺寿。前朝百官贺寿的事情，李凡不参与，他跟着曹瑞和曹悦一起，作为曹悦未婚夫去的。
到时候，曹悦和赵春雨等女眷一起，他跟着曹瑞等人在宗室藩王中。
李凡到了安国公府，曹瑞、赵春雨和曹悦都准备妥当，一行人往皇宫门口去。
到了午门，碰到了早就抵达的老康王，及康王府的一众人。
午门外，文武百官已经聚集。
此刻，队列开始变化。
文武百官是一批队伍，朝廷宗亲藩王是一批队伍，以及女子命妇等又是一批队伍。
难得身着官袍盛装，命妇穿着翟衣大装，很是隆重。
在李凡跟着宗亲一起入宫时，文武百官一方在皇宫外遥拜行礼，贺表由鸿胪寺卿宣读，首辅杨奇领诵贺文，声势浩大。
前朝文武百官献上贺礼，宗亲藩王和命妇直接入宫，来到太后居住的仁寿宫外贺寿。
命妇在老康王妃的带领下，行三跪大礼，再开始献贺礼。
这是最隆重的环节。
宗亲藩王都在这时候，表示对太后的尊重和贺寿。
皇帝不会献上贺礼，要做的是嘉奖文武百官。凡是在京的官员都有嘉奖，会嘉奖寿字银锞，每个人五十两银子。
同时，天下八十岁以上的老人，朝廷赐予肉和绸缎。上百岁的老人除了酒肉外，更要修建瑞坊。
牢房中的罪犯都有赏赐，减少罪行。
一场寿宴不是小事儿，是一个方方面面都涉及的事情。
李凡站在人群中，看着一个个宗亲藩王去献上贺礼。
康王献的是祥瑞图，曹瑞献上的是寿山石，这是很多人通用的贺礼，大同小异不出错就行。
李凡观察着的时候，唱礼的女官喊道：“宁王献礼。”
一声呐喊，宁王走出来了。
今天的宁王没了前天的沮丧颓废，恢复了儒雅高贵。他手捧着巨大的锦盒，高高的举在手中，高声道：“儿臣献上金丝寿袍一件，请母后笑纳。”
说着话时，仁寿宫的女官上来打开，取出了寿袍。
寿袍是最上等的云锦制作，以金线绣了一个大大的寿字，还有一幅麻姑献寿图，都是以金线缝制的。
通体金光灿灿，极尽奢华。
贺礼一出，引起一阵喧哗声，一个个看着衣袍上的字和画，都是震惊不已。
这件衣裳上的金线就不少，绝对称得上价值连城。
太后把宁王的礼物看在眼中，脸上有着慈祥的笑容，赞许道：“宁王有心了。”
宁王道：“为母后贺寿，是儿臣该做的。儿臣只恨时间少，没能做得更精细些，以答谢母后的养育之恩。”
太后微笑道：“要答谢哀家的养育之恩，那就好好替朝廷效力，为陛下尽忠，这是最大的孝。”
宁王面颊抽了抽。
没想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母后提及这事儿，实在是扫兴。
只是，宁王在大庭广众下也不敢炸毛，更不敢反驳，老老实实道：“母后的教导，儿臣一定谨记于心，须臾不敢忘记。”
太后颔首道：“好，好！”
宁王献上贺礼退下，目光落在太子的身上，眼中多了一丝期待。
接下来，该太子献上贺礼。
试想下，所有宗亲和命妇注意下，太子献上的是一只死鸡，该是何等的刺激？倒是无数的宗亲和命妇哗然，无数官员哗然，必定有很多人弹劾太子。
太子，肯定完了！
“太子献礼！”
在此时，女官再一次喊话。
声音落下，太子一步步来到仁寿宫前面，高声道：“皇祖母八十大寿，孙儿献上手抄的《孝经》一部，愿皇祖母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说着话时，他举起手中的锦盒。
宁王在远处看着，脸上却有着意外神色，不是寿山石吗？
怎么是手抄的孝经？
在宁王心中想不明白时，女官打开盒子，取出了手抄的孝经，递到太后的面前。
太后打开后看着孝经里的字，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欢喜和赞赏。太子的字，太后是认识的，有些毛躁，没有大家气象，而且太子的字显得锋芒毕露。
太子有些毛躁，毕竟年轻。
可是太子为了她的贺寿，能够在东宫静下心来摘抄孝经，献上作为贺礼，在太后看来是最好的礼物。
金山银山，太后不在乎。
奇花异石，或者诸多贺寿的礼物，再怎么稀奇，太后也不喜欢。
都是身外之物。
反倒是太子献上手抄的孝经，看似很普通。可是这一事情证明太子成熟了，开始稳重识大体，有了一国储君的迹象。
太子成为真正的储君，沉稳做事，就是大周朝后继有人。
没有什么样的礼物，能比得了后继有人。
太后把孝经的手抄本递给女官，吩咐道：“给哀家收好，就放在哀家的床头，能随时拿到的地方。”
女官接过去收好。
太后脸上满是欣赏的笑容，高声道：“百善孝为先，太子手抄孝经献上，堪为天下表率。”
“太子仁义孝顺，是朝廷之福，是天下苍生之福气。”
“哀家今天收到无数的贺礼，心中很高兴，因为是你们的一片心意。可是，今天收到太子的孝经，哀家却格外的欢喜，因为太子成熟了。”
太后郑重道：“我大周有了合格的储君，这是最大的欢喜和贺礼。”
皇帝立刻起身，行礼道：“母后万寿无疆。”
“太后万寿无疆！”
宗亲藩王和命妇齐齐高呼起来，恭贺太后八十大寿。
宁王在人群中跟着行礼，他那张儒雅尊贵的面庞上，有着浓浓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为什么是孝经？
不该是一只死鸡吗？
在宁王充满疑惑的时候，太子忽然回过头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宁王，冷冷一笑，眼神中更有着戏谑和嘲讽。
这一瞬，宁王瞬间明白。
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