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山匪头子嚣张地叫嚣着让自己出去,余美人暗暗骂了一句陆惊蛰,没动。
外边的山匪众人就和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一个个露出了垂涎的神色,直勾勾地盯着那马车,就等着从里边出来个身材苗条,样貌好的女人。毕竟看那马车的行头和陆惊蛰的打扮,都是有钱人家的规格,想必里边的不是陆惊蛰的夫人就是他的妹妹。
可等了半晌,都不见那车里有动静,那山匪头子不耐起来,大声喊道:“嘿他奶奶的,老子让你出来听见没?”
车里边还是没动静,驾驭马车的车夫都吓的脸色白了,僵直着身子直挺挺地不敢动。
“妈了个巴子的,还反了你了,你家爷们都投降告饶了,你还是个硬骨头不成?”大当家随手指了一个人“你,过去把她给我从车里边扯出来!”
那小弟扛着刀路过陆惊蛰和八宝身边的时候还嘚瑟地打了个唿哨,走到马车边,跳上车车去,顺便一脚把车夫踢下去,伸手便掀帘子。
他的手才触到车帘,里边突然伸出来一只胖手一把把他扯了进去。
那小弟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没了踪影。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马车忽然开始剧烈震荡,就像里边装了一只猛兽似的,然后里面传来方才那小弟的惨叫声。声音之惨烈,闻者胆颤,听者肝寒。
没过一会,那马车的车帘被打开了,扔出来一个人。
众人定睛一瞧,从衣饰上瞧出来是方才进去的小弟,可那脸上真是惨不忍睹,怕是他亲娘也忍不出来了。
“老……老大,是个女……女夜叉……”小弟趴在土里,满脸的泥土,一边说一边流泪,把一张脸糊的吓人。
众匪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都嘶地吸了口冷气。
人群之中有人眯着眼把那小弟的惨状看在眼里,不由得一惊。这熟悉的手法,这残暴的手段,莫非是她?
大当家自诩专业打劫十余年,经验丰富,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女人:“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母夜叉!”
他正要亲自上前,忽然有人扯住他的胳膊:“大当家小心,谨防敌人有诈!还是让小的先去探探虚实。”
怒不可遏的大当家回头一看,看见那人,神色缓和了几分:“原来是左师爷,师爷说的有理。我派个弟兄随你过去。”
左师爷摇头,一副老谋深算的德行:“不必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不等大当家回应,他已经信步走了过去。他走到马车边,把那受伤的小弟拖到一边,凑近了车帘,小声喊道:“余大姐?”
余美人正等着他凑过来再揪住一顿暴打呢,忽然听见这声音,莫名觉得有些耳熟,仔细想了想:“左岩?”
左岩兴奋起来,背对着众山匪低声道:“是我是我。”
余美人把车窗上的帘子撩开一点,看清真的是左岩那张白白净净有几分书生气却又惹人厌的脸,她沉着脸问:“我上回放你一马,你怎么又跑到这儿做起了山匪?”
提起上次,左岩鬓边的青筋明显的跳了跳,随即哭丧着脸说:“余大姐,并非是我想做山匪,而是……我也是被劫来的。”
他抹了一把老泪:“我本下定决心做个良民,要去投奔亲戚,路过此地便他们被打劫了。他们看我识文断字还有些小聪明,就命我当了师爷。但凡绑了肉票,便让我帮着写勒索信给他们家里人,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余美人看他神情真切,不像是说谎。心中暗道自己和这个该死的人贩子还真是有缘,走到哪都能遇上他。
“那你帮我们逃出去。”余美人说。
那边的山匪头子等的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喊:“师爷,你和那娘儿们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
左岩连忙也高声回道:“大当家,这女人是个硬骨头,我正劝她下车呢。”
喊完,又压低声音对余美人道:“林子里还藏着不少人,你们现在要冲出去恐怕不行。你们现在先假意投降,夜里我找机会放你们逃走,不过……你们得带上我!”
余美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左岩,半晌才笑道:“成交!”
和这家伙打交道也不是头一回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算有数。
于是左岩便换了一张笑脸,回到山匪队伍里去:“大当家,她答应下来了。”
果然,马车门帘一开,一个黑黝黝胖乎乎的女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匪众们一看,登时兴奋劲就凉了,还真是个又丑又胖的母夜叉。
大当家一瞧,啐了一口:“妈了个巴子,还真是个丑娘儿们,败坏老子的好兴致。来人,把她们都给我抓了。那个女的勒索信也不用写了,长成那副模样,八成也没人愿意花钱赎她,当场杀了得了。”
左岩连忙阻拦,谄媚道:“大当家您仔细瞧瞧,她那么丑,还坐着这么豪华的马车,还有俩护卫跟着,说明她身份不一般呐。人不可貌相,咱们先一道绑回去,仔细问过再说,千万别把到手的肥羊给弄没了。”
大当家翻着白眼想了想:“师爷不愧是师爷,说的有理。来人,都给我绑了,一道送上山去!”
手下们一哄而上,把陆惊蛰、八宝和马夫全绑了。在绑余美人的时候,犹豫了半晌才敢上手。
山匪们占山为王,匪窝隐蔽,四人被蒙上眼睛,被人拉扯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山间行走。不知道转了多少道弯,过了多少道岗,直到被扔进一间潮湿酸臭牢房才被放开。
大当家的把蒙着他们眼睛的黑布扯下,嫌弃地看了余美人一眼:“妈了个巴子的,师爷,赶紧的叫她写勒索信,早些让他们来赎人,晚一炷香我都给她撕票。”
说完,招呼着自己的一众小弟出了牢房。
待他们走尽了,左岩左右看看再没有了人,便把塞在余美人嘴上的布取了下来:“余大姐,我头回觉得长的丑是种好处,以前被绑回来那些女人,都不会被送到这儿来,直接就送去大当家房里了,你真是最幸运的一个。”
余美人无语,竟不知该喜该忧。深知自己之前还是高估了自己现在的容貌,连山匪都嫌弃,也不知道景譞如何下的去手,真是难为你了,景譞,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