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美人背过去让左岩隔着牢门为她松绑,可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弟打的结,生怕余美人暴起伤人似的,打的全是死结,绳子也勒的紧,几乎勒到了余美人的肉里。
左岩使劲扯了几下,非但没解开,还把绳子扯的更禁了,把余美人勒的泪花都出来了。
左岩这边正忙着,忽然被人隔着牢门一把扯住了衣领,使劲一扯,他的脸便重重地撞在牢房栅栏上,登时鼻子就被撞出了血,鼻血哗哗往下淌。瞥眼一看,八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绑缚之中挣脱出来了,一手隔着牢房揪住左岩的衣领,看样子找准位置就要把左岩的脑袋撞开花。
左岩一惊,连忙用手抓住栅栏,哆哆嗦嗦地说:“爷,别别别……自己人,自己人,千万别。”
余美人努力转了转脑袋,看见八宝的动作,喊了一声:“你干嘛呢?赶紧给我松绑,他是自己人,我认识他。”
“你认识山匪?”八宝一脸不信。
“他也是被山匪绑上山才做了师爷的,咱们要想逃出去,还用得着他。”余美人连忙说。
八宝犹豫着松开了手,可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左岩:“一副小白脸模样,面目可憎,看着就讨厌,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余美人揉着自己被了勒发疼的手腕:“虽然他还没有那么坏,可你说的倒是精辟。”
给余美人松了绑,八宝朝外边看了一眼,见外面没什么守卫,就踢了一脚牢门:“那你赶紧把我们放出去,我们还忙着赶路呢。”
左岩捂着自己的鼻子欲哭无泪,自己在那嘀嘀咕咕:“肯定断了,这回我这鼻子八成是断了。破了相,我以后还怎么勾搭……讨姑娘的欢心呢?”
八宝最见不得男人哭哭啼啼,何况越看这小白脸越觉得面目可憎,便趁他不备,伸出手去又一把扯住左岩的领子,把他砸的眼冒金星,伸手要打:“你到底救不救?磨磨唧唧像个娘儿们似的做什么?”
“余大姐,救我啊,救我!”左岩又哭又喊。
上回被余美人打的伤才好全乎,这又被撞断了鼻子,以后怕是没脸见人了。
没等余美人说话,陆惊蛰先开口喊住八宝,八宝不耐烦地松开手。
左岩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扯下一片袖子塞进流血的鼻孔里,一边还用袖子抹脸上泪和血污,一张白皮白脸的面容和和稀泥似的糊了一脸脏污,鼻梁两边还有两条红彤彤的被栅栏挤压出来的红痕。
他这副惨兮兮的样子连余美人都有几分不忍起来,她瞪了八宝一眼,讪笑了一下说:“那个,左岩?左老大?你大人有大量别和这个莽夫计较,等咱们逃出去,我给你买上好的雪花膏,保证肌肤滑滑嫩嫩,连个印都留不下。你快说说,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跑啊?”
左岩把鼻子堵好了,把下巴上的血擦干净了,止住了眼泪,才瓮声瓮气地道:“现在不行。”
八宝被陆惊蛰按在地上,可眼睛还斜看着他,眼神不善。
左岩哆嗦了一下,连忙说:“不,不是我故意不救,而是咱们现在出去用不了一炷香还得被抓回来。你们不知道,这个山寨隐蔽就不用说了,他们还在山里设了防哨,这些防哨的人都是箭法了得的哨兵防守,只要被发现了,立刻就会被乱箭射死。”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陆惊蛰和八宝一眼:“虽然我知道两位好汉必然是武功卓绝,可余大姐和我……余大姐她毕竟是肉体凡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冲出去太危险了些。”
“那你说什么时候是好机会?”八宝抓了一把干草扔在地上。
“现到今夜子时,他们大都歇息了,放松了警惕。我来放你们出去,你们暂且先委屈一下可好?”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后退了两步,估摸着八宝抓不到他的位置才站定。
余美人点头:“好,你可要说话算数,你要是你敢说话不算话或者出卖我们,等我出去,小心你的那一排门牙!”
左岩点头如捣蒜。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来笔墨纸砚,为他们写“赎票信”暂先糊弄一下土匪头子。
一直沉默的陆惊蛰忽然道:“左先生,把你的笔墨纸砚借我一用,我要亲自写。”
左岩还是第一回听到有人称自己为先生,感动的老泪纵横,加上只有陆惊蛰能管住八宝那条“疯狗”,不由对陆惊蛰生出好感,连忙把笔墨纸砚递进牢房里。
陆惊蛰把纸铺在地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页,写完,把信递给左岩。
左岩瞧了一遍,确实是一封求家人拿钱赎人的信,虽然废话多了些,可想到他们习武之人的文才不行,他也就释然了。
他拿了信,又和他们叮嘱了一遍,这才拿着信去见山匪头子。
大当家识字不多,拿着信瞥了一眼就扔给下属去送信。
这时从旁边凑上来个满脸肥肉,一笑起来脸上的肉就要往下淌似的中年男人:“大哥,我听说你们抓回来个女的?能不能赏给二弟我……嘿嘿嘿。”他兴奋地搓了搓胖手,手心里边湿哒哒的,不知道是油还是汗。
大当家一瞪眼:“妈了个巴子,老二,那女的丑的老子都看不下去,还凶的和母夜叉似的,你还要?”
“害,大哥,你啥时候见小弟挑过女人呢?”二当家笑的眼睛被肉挤压成了一条缝“凶的好啊,凶的才够辣,越辣我越喜欢。”
看着他那猥琐的表情,大当家似乎也被恶心了一下,抿着嘴喉结滚了几滚才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要你就拿去,滚远点。”
二当家要走,左岩眼看不妙,连忙阻拦:“二当家,要不得,要不得,你瞧瞧我脸上的伤,这,这都是被那个女的打的啊!”
大当家这才发现师爷满脸是伤:“妈了个巴子的,师爷你伤成这样了?我记得刚才你没挨打啊,咋伤成这样?”
“大当家,那女的她……她就是个母老虎,骗我说要自己写赎票信,我给她松了绑,结果,就被打成这样了……”左岩和个小媳妇似的捂着脸,声泪俱下地诉说余美人的“恶行”。
二当家却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小白脸能打的过谁?遇上本二当家,指不定是谁‘打’谁呢。”说着已经大跨步地出去了。
左岩想拦没能拦住,心里边暗暗祈祷,余美人可千万别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