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王尧细长的手指上缠着朗月的秀发,一下一下地勾弄着手指,每转一圈,朗月的头发便紧一寸,直至将她的头皮扯紧,不得不拼命低下头。
朗月吃疼,却不敢叫喊,只紧咬着牙关:“大人高高在上,属下敬畏。”
王尧把缠着她的头发的手指猛地抬起,向后一扯,拽的她跟着抬起头来,把脸凑近了她面前,几乎贴在她的脸上,细细地,一寸寸地顺着她的鬓边闻轻嗅,神情迷醉:“说谎也说不像。”
朗月屏气,对方虽然装束动作都像个女人,长相也十分阴柔,可那毕竟是个男人,他凑的如此之近,呼吸都喷在她的脸上,她的肌肤上忍不住起了一层小疙瘩,轻轻颤抖。
“你和她一样,说谎永远都说不像!”王尧忽然暴怒起来,声音极大,把朗月吓的一个哆嗦,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王尧一手使劲扯着她的头发逼着她仰起头,一手狠狠地钳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面对面,吼道:“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的声音震的朗月耳朵里嗡嗡作响,她睁开眼睛,不敢躲避,直视着王尧。
王尧凑的非常近,近到朗月能看见他脸上的每一根汗毛,能看见他眼睛里的红血丝。
王尧看着她眼睛里的自己,又苍白又扭曲,像个孤魂野鬼。而这双眼睛里,害怕、畏惧、惊恐……
“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他开始神经质地笑起来“她怎么会怕我呢?就算我捅了她一刀,她也只有仇恨和怜悯,她怎么会怕我?你和她一点都不像,一点都不像!”
朗月知道,这个男人每次看她的时候都会短暂的出神,他看着她的时候总是会提起另外一个“她”,他在自己脸上寻找那个“她”,可每次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就失望了,总说她们不像。
她隐隐约约能猜出那个人是谁,因为景譞有时候看她也会有那么刹那的失神,以女人的直觉,她觉得他们心里的是同一个人,一个像她的人,或者说……她像的人。
王尧选她去接近景譞,大概也是因为这张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在接近景譞之前,王尧曾经给她讲过不少细节,比如伤了手,比如做的红薯粥,比如她喜爱吃的饭菜口味……她猜测那大概是“她”和景譞的回忆,王尧想让她模仿那个人,让景譞对她产生好感。
那些细节,事无巨细,仿佛每一点一滴王尧都在现场,关于“她”的所有一切,他都记的清楚的让人害怕。
她开始有点嫉妒起那个女人来,两个男人为了她如此深情,也害的自己只能做她的影子。
一想到景譞对她的一点点好感都来自于那女人,她忍不住嫉妒心起:“大人,我本就是朗月,和谁都不像!”
王尧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拧了两下,像是在看她的容貌,随即残忍地一笑:“你该庆幸你有这张脸,不然,我怎么会救你?你以为你为何存在?全是为了她!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以你的资质,这种任务怎么能轮得到你?”
朗月的脸也不知是被捏红的还是气红的,一直红到脖子。
“我知道你有几分小聪明,猜出了我对她的不同,所以你在其他人面前耀武扬威,作威作福,我忍耐你。可你知道么……”王尧的声音变得又轻柔又邪气,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掌下移,忽地一下握在她的脖子上,猛地紧紧掐住。
他的力气之大,朗月瞬间便被掐的差点昏过去,王尧把脸贴在她脸上,温柔地蹭了蹭:“我不光爱她,也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朗月挣扎着抓住王尧的手臂,拼命地挣扎,直到指甲把王尧的手臂抓出了一条血痕,王尧才恍然梦醒似的松开手。
朗月一下瘫倒在地上,捂住喉咙大声地咳嗽起来。
王尧收回手,恢复了那副亦正亦邪的模样,看着地上的朗月,没有半点怜惜:“我能让你从一群废物之中脱颖而出,就能让你摔的粉身碎骨,你最好乖乖听话,别动歪心思。”
“属下,属下……不敢……”朗月捂着脖子,忍不住后挪了几寸,胆怯地看着王尧。
王尧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脸上畏惧的神情,露出满意的表情。
朗月会畏惧他,会害怕他,这让他觉得自己能够掌控她,不会像余美人那样成为一个失控的棋子。他一面享受着掌控朗月就像是掌控了余美人一样自我欺骗的快感,一面却又深深的知道,朗月和余美人长得像,但她永远不是她,他也从不会把她真的当做她。
“我为你创造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你要好好把握。”王尧终于看够了朗月的畏惧,抛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转身离去。
朗月大口地喘着气,许久,她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确是因为这张脸才被王尧看上,也因此能来完成接近景譞的任务,按理说她感激这张脸才是。可现在,她却更恨和这张脸相似的那个人!她如今所受的委屈,所有的屈辱,景譞对她的冷漠,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终有一日,她必然要代替那个女人,成为唯一,她要告诉那些人,她是朗月,不是旁人的替代品!
接来下的日子里,朗月俨然成了小院的小女人,每天早晚必来,换着花样地给景譞和刘安做饭。
景譞不咸不淡,若即若离,除了吃饭,几乎不会与朗月见面,这让朗月不由得怀疑那日分开时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这日刘安一大早起来,只看见朗月在厨房做饭,却不见景譞,询问了朗月,才知道她来时便没见着景譞,还当他一直在屋里睡觉。
刘安跑他寝间一看,见桌上扔着一张字条:有事外出,夜里便归,勿念。
刘安挠挠头:“少爷有事怎么不叫上我?”
朗月追问是什么事,刘安搪塞了几句,岔开了话题。他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然而此时的景譞,其实并非与刘安所想,去找陆惊蛰,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