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暖,天也亮的比以往早了许多。
一缕袅袅的炊烟顺着清晨的晨光之中婉转飘荡,最后化作透明,消散不见。
景譞还未睁眼,便闻得一股饭香从外面飘了进来,白米粥夹杂着一丝甜丝丝的味道。刘安这小子什么时候厨艺这么高超了?他睁开眼,起身穿衣服出去。
来到厨房门口,就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子在厨房里忙碌,她的半边肩膀还打着绷带,只笨拙地用一只手忙碌着。
景譞就那么站着,看着她忙碌。
刘安也被馋虫勾了起来,衣服都没穿好,就趿拉着鞋,急匆匆地跑出来,提着鼻子一个劲的闻:“诶,这什么味道?真好闻,少爷是你做的吗?”
他这么一喊,朗月回头来看外面,正巧眼睛与景譞撞了一处,她刹那间羞红了脸,手无处安放似的抓撩了撩鬓边散落的长发,柔声喊:“景公子。”
刘安顺着味道找过来,靠近一看,景譞在厨房外边站着,厨房里边是忙碌的朗月。
他左右瞧瞧朗月受伤的肩膀,忙问:“朗月姑娘,你能下地了?你的伤好了吗?”
朗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受伤的手臂,轻轻笑了一下:“我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腿,怎么会下不了地?何况我这些天在床上躺着不动,都快发霉了,我这肩膀好了许多,勉强寻些活做,也能好快些。”
她偷偷看一眼景譞:“这些时日以来,两位公子对我多有照顾,做一顿便饭以表小女子的感激之情。”
“姑娘客气了,你受伤也是因我们而起,我们照顾你是应该的。”刘安摆摆手,大咧咧地道。
这时锅里传来一点焦糊的味道,朗月惊叫一声,连忙手忙脚乱地掀开锅盖用勺子刮了刮锅底。一边对他们两人说:“很快就能吃饭了。”
刘安深深吸了一口从锅里飘出来的香味,迷醉地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是什么好吃的?”
景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屋了。
每次景譞露出这个笑容,刘安就感觉浑身发毛,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似的。而且大多数时候,是那种他已经提前看破,但就是不肯告诉你,眼睁睁看着你倒霉,最后才揭晓的那种。
“少爷,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到是告诉我啊。”刘安连忙追上去。
不一会,饭就做好了,刘安出去帮着把三碗饭端了进来,朗月也进来坐下。
那粥是加了红薯的熬的,红薯切的很小,几乎融化进了粥里,又加了一点蜂蜜,吃起来口感绵密,香甜可口。
还有一碟小菜,和两盘包子,见景譞把目光投到包子上,朗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包子是在巷尾买的,我本想自己做的,但我这手……”
刘安倒是很给面子,塞了一嘴:“无妨,这粥也太好吃了,没想到郎姑娘不但琴弹的好,还会做饭。”
“我……我从小和爹爹游走各个酒楼,见的多了,便偷学了一点点。”朗月拨弄着勺子,想等着景譞会说出点夸奖的话来。
然而景譞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一顿饭一声不吭,直到把自己的一小碗粥吃完,才对朗月道:“朗月姑娘……”
朗月激动地一个激灵,连忙假装用勺子喝粥掩饰情绪。
“朗月姑娘,你的伤既然快好了,行动也无大碍,不如吃完饭便让刘安送你回去吧,你好些日子不回家,令尊也该心急了。再说,你一个女子,我们两个大男人,总住在我们这里对姑娘名节不好。”景譞说的情真意切,一副全是为她思量的模样。
朗月正用勺子抿粥,嘴里含着一半勺子,不由得顿了顿。
那日她仗着伤势在身,留在他们身边,景譞竟然也破天荒的同意了,她以为自己受的伤终有回报了。这几日她不是没有对景譞展开温柔攻势,他竟然半点没有回应,止于情理,半点不见动情。
这个男人当真就没有心吗?朗月生着闷气。
不过她也的确该“回去”一趟了,毕竟她是个有“爹”的人,一个女子几日不回家,再两个男人家里长住下去,难保景譞不会生出怀疑。
她轻轻笑了笑:“正是,虽然叫人骗他我被请去人家府里为老夫人弹琴祝寿,可也好些日子了,我是该回去瞧瞧他老人家了。”
刘安巴拉完最后一个包子:“那行,等会我帮你把东西收拾收拾,送你回去。”
临走时,刘安抱着朗月的东西先出了门,朗月跟在后面,临出门时忍不住回头看景譞,一双眼眸如满池秋水,盈盈荡漾:“景公子,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么?”
景譞没有言语,背着手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朗月看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以后还能来看看你们吗?”她的柳眉一蹙露出个忧伤的表情“我……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自小便没什么朋友,难得能认识你和刘公子这样好的人。我们也算共同经历过生死了,算是朋友了吧?”
说完,她一双眼睛牢牢盯住景譞,满眼的期待。
景譞勾着嘴唇,也看着她:“好。”
朗月的心跳骤然加速,红着脸咬了咬嘴唇,又对景譞露出一笑,才肯离去。
一路上刘安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朗月许多要注意的事情,日日不间断抹药之类,把朗月送到门前,看她进去关了院门才满意离去。
朗月倚在门上,隔着门缝看着他离去,深深叹一口气。不过想起景譞临走时的笑容,她不由得生出几分欢喜来,转身要进屋,刚一转身,吓了一跳。
王尧正站在她面前,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
朗月连忙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颔首:“大人。”
王尧伸手在她受伤的肩膀上按了按,朗月疼的额头的青筋都在抽搐,却愣是不敢哼一声。
王尧屈起一根手指,在朗月的脸颊上来回滑动,轻声道:“都为了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够痴情的呀?”
“这……这都是为了能接近他,现在他已经把我当朋友了,也答应以后让我出入他们住所。”朗月屏住呼吸,眼睛不敢往别处瞥。
王尧点点头,手指勾着她胸前的一缕秀发向下滑:“很好,也不枉我帮你演这场苦肉计。”
朗月吃了一惊:“那些杀手是您派去的?”
“呵。”王尧冷笑:“现在这个时候,哪个蠢货会想着杀他?不过你表现不错,把握住了机会。”
朗月抿抿唇,低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