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譞的一声唿哨,让原本藏身在人群之中打手现身,个个神情肃穆,手握兵器,虽并非兵刃,但人数众多,多少让人要怵上几分。
原本还在好奇的人群,一下子散开来,不少人躲的远远的在远处好奇的观望。
王尧看了那些人一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景譞,你这是要造反吗?”
陆舒韵也有些发蒙,她使劲扯了景譞两下:“你疯了,带这么多人在皇城里闹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
景譞不动声色:“今日不论如何我都会带你回去!何况,此时皇上不会为难我。”
那倒是,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景家和皇上方才算是结盟了,所以皇上不会轻易得罪景家。
王尧撇了撇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那几个手下骑兵道:“有人在皇城外聚众谋反,我等身为皇上近卫,为保护皇上和皇城安危,杀无赦!”
那几个骑兵低吼一声,御马前行,在他们的马车边上呼啸而过,直奔景家那些打手去,手中的兵刃寒光闪闪,照的人眼睛发花。
两方人马登时便交战在一起,时不时传来惨叫之声。
陆舒韵吸了口气:“景譞,快让你的人退下,他已经疯了!”
王尧确是皇上的近卫,若有人威胁皇城安全,他有权先斩后奏。虽然这里已经距离皇宫甚远,但他只手遮天,只要是他说你造反,你便是造反。
景譞握紧了她沁出汗水的手心,抿着嘴,神情严肃:“别怕,我自有计较。”
这人什么都不肯说,陆舒韵空自着急,要是那些无辜的人因她丧命,她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王尧没有加入乱斗,只是骑着马来回在他们的马车边上徘徊,眼睛盯着陆舒韵,露出那个邪气的笑容:“韵儿,你猜,我就对你一点防备都没有么?”
陆舒韵心里头一咯噔,蹙起眉:“你什么意思?”
“我若是你,要想救你爹,就会挑今天这个日子,趁我不在煜王府,如此大型的庆典,街上人山人海,最是适合浑水摸鱼是不是?”
陆舒韵没有说话,只觉得有种越来越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抓紧了景譞的手。
王尧驾着马闲庭信步地在原地转了个圈,低低地笑了,一脸嘲讽:“我是喜欢你,可我不傻,你恨我入骨,连对我说一句话都不肯,昨日却肯答应我来参加宫宴,还答应愿让皇上赐婚?我不知道自己该感动于自己一腔温柔感动了你,还是该感动你对你爹的一片孝心?”
“所以,你做了什么?”陆舒韵沉声问。
她爹必然是被救走了的,不然王尧不会那么愤怒,可既然他什么都知道,就不可能真的毫无准备,由着她爹被人带走。他到底做了什么?
王尧把手里的长剑对着陆舒韵的脖子比划了一下,做了个杀人的动作,露出一口白牙:“你爹身重剧毒,你还敢把他接出去,说明外面有高人相助?不过……”
他捂着嘴发出一阵怪笑:“不过,我今日离府时嘱咐了韩御医为你爹多下了几幅互生互克的毒药,若是在我回府之前发生变故,便不必为你爹解毒。若是中间无事发生,便在我回府之前每隔半个时辰给你爹解一种毒。”
陆舒韵吸了一口气,一刹那,她的身体都被冻僵了一般。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不停地回想着她爹那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变成那样,如何还能再承受得住更多的毒药?王尧这分明是要杀了他!
看到她痛苦,王尧找到了一丝变态的快感,得意地道:“啧啧,也不知道他那个油尽灯枯的身子,能不能等到见到那位救命的神医?亦或者……能不能等到那位神医把所有相生相克的解药都配齐?”他笑的花枝乱颤,如女人一样纤细的腰身在马上扭来扭去。
“王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你还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我爹爹收留你,你哪有今日?你当真……当真就这么狠心……”
她以为,他多少是该念些旧情的,不管他对他们有多少埋怨,多少怨愤,至少会留她爹一命。可现在,他当真连他们之间那最后一点点情谊都不要了。
爹爹若是死了……他若是死了……
她像一条被抛在岸上的鱼一般不能呼吸,若是他死了,她做的这一切,受的这些苦,努力挣扎的这些年,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王尧柔声地诱惑道:“韵儿,你若是乖乖跟着我多好?你爹也不必受这许多磨难。”
然而,他的脸色忽地又一变,变成一种又恨又怒的表情,咬牙切齿地道:“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三翻四次地骗我,玩弄我的感情!你说谁拿了你做的绣球你就嫁给谁,我拿了,你却说那只是个玩笑!你说你要嫁给一个能做大事的人,我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人人怕我惧我,你却说你从未想要嫁给我!”
“我为了和你在一起,这些年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受了多少苦?当你答应我要让皇上赐婚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做梦都笑醒了。可你呢?你又一次骗了我!你只是为了救你爹!”王尧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了“你总是骗我,总是骗我,你问我有没有良心,你的良心呢?”
景譞伸手一拍马车里座位下面的暗格,抽出里面的佩剑。又不知道按了哪里,那马车的车顶忽地像的一朵花似的向四周散开。他脚下轻轻一点,身子跃到半空,手中长剑直指王尧面门,冷冷地道:“你给我闭嘴!”
王尧正在发疯一般地抒发自己对陆舒韵的恨意,差点被景譞刺中,他狼狈地摔下马去,在地上滚了几滚才止住。
他一骨碌翻起身,将剑拄在地上,长发散乱,眼睛血红:“姓景的,你若是有本事,就在此杀了我,不然,我王尧发誓,迟早会灭你景家满门!”他猖狂地大笑起来,嘴里全是鲜血。
景譞的眉轻轻挑了挑,表情森然,显然是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