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戾气2025-06-12 10:073,324

街坊间传出了件趣事儿。

准备进献给长公主的绝色小倌,跑了。

我杀着猪,仰天大笑,心里想着跑得越远越好。

可他跑哪儿去不要紧,偏偏跑我床上来了。

1

年十八,未婚嫁。

貌丑魁梧江氏女,杀猪卖肉养全家。

……

我叫江九,祖上三代都是屠户。

我爹无子,他死后,我便学起了他杀猪的手艺。

这一学就学得有模有样,刀刀下去如游龙戏珠,精准流畅,慢慢地便在京城有了些名气,还开了间肉铺,虽然生意惨淡,但日子过得还算快乐。

每日腰间别刀,白衣裳出红衣裳归,乡里邻居都挺怕我,但不得不说,他们给我编的小词儿倒挺押韵,很符合我的形象。

天色已晚,肉铺最后一块儿猪腿肉是卖不出去了,我打算收了档,拿回家炖了吃。

「听说那位又相中了一个,是个男妓,比之前的都要美,可哪想人跑了!」

「哎哟,真是造孽啊,我回去也叫我儿子藏好了,可别被她瞧见!」

「你儿子?算了吧,给那位端屎端尿还差不多。」

「呸呸呸,总好过你还没儿子!」

门外两个老婶子就要打起来,我却暗自叹了口气。

那位长公主啊,叫太华。

长得妖艳,是个能闹腾的主儿,就是心狠,看上的美男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我要是能找个美男当上门女婿,续我江家血脉,传承杀猪手艺,怕是做梦都能笑醒,每天都给大鱼大肉伺候好了。

哪像她,不懂珍惜。

「唉……老天爷真是不给丑人活路啊。」

这么想着,一回到家,老天爷便啪啪给了我两个大嘴巴子。

老天爷:「谁说我不给你活路?这不送人来了吗?!」

好家伙,我定睛一看,被窝里竟然躺着个天仙一般的人儿!

2

墨发青衫,剑眉星目,五官倒是深邃,但总有些若隐若现的媚态,像个男狐狸精似的,一下就戳中了我的心巴。

想起那两个老婶子说的话,我心里隐约猜到了答案,暗自叹道果然是个男妓,勾人得很。

可你天杀的,跑哪儿去不好,跑我床上来了?!

我可不要被长公主看上的美男。

「你是何人?」

那人面色惨白,气息不足,明显受了重伤,烛光笼罩在他脸上,颇有种我见犹怜的破碎美感。

我:「?」

嘁,看着一脸正人君子的模样,却使用如此可恶的手段鸠占鹊巢。

「这是我家,你睡的,是我的床。」

他愣了半刻,撑起身子,满脸歉意。

「我叫遂玉,路过此地便歇息半宿,没想到这么破的屋子还有人住。」

这说的什么屁话!

你以为我穷吗?我这叫勤俭节约。

还没等我发作,他又继续道:「叨扰这位小哥了。」

我:「???」

大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这前凸后翘的,哪儿像男的了?!

我挺直了腰板,轻咳了一声,遂玉见状反而笑了出来。

「抱歉,姑娘长得如此别致,怪我眼拙。」

我白了他一眼,将炖好的红烧猪腿肉递给他。

「快点吃,吃饱了就给我走。」

得了,你别说话了,没一句我爱听的。

我脸上的疤是有些狰狞,但还不至于丑到雌雄莫辨的地步吧。

遂玉看了一眼桌上的红烧猪腿肉,没动。

当朝战事纷扰,皇帝昏庸,民生动荡,加上长公主作威作福,风气不好,寻常人家很少能吃得上肉,能光顾肉铺的无非是富贵之家。

一个下九流的男倌,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接触达官贵人,或许早已吃腻了大鱼大肉也说不定,于是我便端过来,大快朵颐。

可这厮却偏偏语出惊人,差点没把我噎死。

「我身体不适,怕是要留宿于此,麻烦姑娘了。」

3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偷看美男洗澡的癖好。

但是被人抓个正着,我总不能承认我是为了观察他胸口的伤的愈合情况,好让他早点走人吧?

「江九姑娘,你在这做甚?」

遂玉笑得一脸温和,神态自若地穿上长袍,肌肉的线形若隐若现,倒还真有几分诱人。

听说男倌伺候人的手段可好了,不知道遂玉……

想到那风艳的画面,我的胸腔就一阵翻滚。

「我、我来看你有没有偷懒,后院还有几头猪没杀呢,你别忘了。」

找了个借口,我便伺机离开,却听到身后的遂玉轻笑一声。

笑什么笑,狐狸精。

话说回来,自遂玉强行留在我家,美其名曰“养伤”后,我便发现了他惊人的杀猪天赋。

刀刀精准致命,急躁好动的肥猪瞬间就没了声息,并且一点就通,切割起猪肉也是手法流畅,令人叹服,我肉铺的生意也渐渐有所好转。

说实话,我还真怕他哪天杀猪杀腻了,趁我不备就给我来一刀。

遗憾的是,他还没给我来一刀,命运就先给我来了一刀。

「长公主驾到!」

官兵把整条街的人都押了起来,跪在那红衣女子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我低着头,都能感受到来自她那阴沉的压迫感。

「据探报,有个青楼男子逃进了这条街,尔等可曾见过画像上的这个人?」

「那可是长公主的人,若尔等胆敢私藏罪犯,斩立决!」

遂玉的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带着笑意,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画中走出来。

这天杀的,跑得倒挺快,竟然没被官兵抓住。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摇头,不知却何时突然传出个尖细的声音,喊道:「小的、小的见过!」

我心一沉,看见太华抬起眼眸,声音冷得像冰:「哦?他在哪儿?」

对面米铺的李老板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一个劲儿朝我这边瞄。

此人是个小心眼儿的,同是商户,却见不得人生意比他好,时常暗地里搞小动作,我的肉铺生意惨淡,其中免不了有他所为。

随后,果然听见这厮阴险道:「小的曾在屠户江氏的肉铺见过,当时他们二人举止亲昵,江氏女是个老黄花,想来是寂寞了,才找了个男妓回来消遣……」

李老板一脸阿谀奉承,眉眼间的狡诈倒怎么遮也遮不住。

真是让我刀片划屁缝——开了眼了。

我什么时候和遂玉举止亲昵了!

没等我想出对策,一双玉足便出现在我眼前,肤如凝脂,脚腕上还系着根红绳。

「抬起头来。」

她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没有丝毫感情。

可当我抬起眼看她时,却能感受她眼底泛起阵阵涟漪。

「好久不见,央央。」

4

「公主殿下,小人名唤江九,是个屠户。」

我匍匐在她脚下,听她叫起这个名字,身子却忍不住地颤抖。

已经过去十年了。

我从不愿回想起的记忆,此刻被揭露得一览无余。

「你这模样倒是丑得出奇。」

她挑眉一笑,让我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十年前,我们在宫中嬉戏打闹的场景。

我没有说话,她却突然抚摸我脸上那道狰狞的疤,一遍又一遍。

「你恨我吗?」

她的声音很低沉,有些颤抖,让我听不清,可我心里却清楚地知道,她说这话的意义。

她知道答案的。

当她的父亲杀掉我的父亲,夺走我的一切时,她就应该知道的,可她还是站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询问我。

我哭着颤抖,只是像个真正的犯了错的市井小民一般,不停地磕头,哀求道:「公主殿下,小人真的不是央央。小人知错了,您要找的那个人,他、他往城门跑了!」

见我这副模样,太华既失望,又讥讽,恼羞成怒地吼道:「李央央!」

咻——

一阵疾风袭来,我侧身一躲,一支利箭不偏不倚地射在太华妖艳的红裙摆上。

「有刺客!护驾!」

官兵将太华围了起来,我趁乱逃离了出来,回到了茅草屋。

遂玉倚在门框旁,见我回来,他似乎并不惊讶。

我知道刚才的刺客是他安排的。

「你个扫把星,可把我害惨了。」

我收拾好包裹,准备离开京城。

太华还是认出我了,这副模样也不能再扮了,城里不好待,还是回乡下杀猪吧。

遂玉轻轻一笑,说道:「那我该如何赔罪?」

用你的身子来赔。

话卡在喉间,我还是没说出口,我收留他,他救过我,倒也扯平了。

太华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不达目的不择手段,分道扬镳对我们二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不用你赔,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说罢,便翻箱倒柜找着我私藏起来的易容箱。

奇怪,我明明放在床底下的,怎么不见了?

遂玉静静看着我,从袖中拿出了我的易容箱,「你在找这个吗?」

他的眼神很深邃,似乎从我眼底看向更远的地方。

「九公主?」

5

十年前,我的确叫李央央,是先皇膝下最小的女儿,人称九公主。

那时候的太华,还不是太华,她叫映月,是安平王长女,也是我情同手足的姊妹。

我们在宫里形影不离,宫里人看了都欢喜得不得了。

那段时光其实我也挺快乐的,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的话。

后来什么事呢?

安平王谋反篡位,自立为王,改国号为周,映月被封为长公主,赐号太华。

我父皇被逼退位,气得暴毙。按朝律,帝崩,后宫佳丽皆要陪葬,我母妃不甘心年幼的我被政变迫害,带着我逃出了宫。

江屠夫是个心软的,见我们娘俩一路受尽坎坷,饿倒在他门前,于心不忍,收留了我们。

他长得凶悍,没人愿意嫁给他,可为人却老实憨厚,知道我母妃不喜欢血腥,每每杀完猪后都洗漱得干干净净的,生怕吓到母妃。

后来母妃一病不起,离开了人世,我叫了屠夫一声爹,此后就入了江家,改名江九,成了屠户之后。

世上再没有前朝九公主李央央,反倒多出了个杀猪杀得一流的女屠夫。

说实话,那十年前的记忆我是不愿意再想起的。

我不喜欢九公主这个称呼,也不喜欢李央央这个名字,我只喜欢杀猪,顺便卖点肉,毕竟我如今浑身上下,也只有我爹江屠夫留下来的一把杀猪刀了。

不对……还有个死皮赖脸地黏着我、赶也赶不走的男狐狸精。

6

「江九姑娘,如今你我二人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继续阅读: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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