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儿,你……你说这个做什么?”楚五一七的声音有些干涩。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楚峰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们,要把它买下来。”
“什么?!”
孙如花第一个尖叫起来,那声音,刺耳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买?我们拿什么买?把我们全家都卖了,也买不起那铺子的一根房梁啊!楚峰,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你闭嘴!”楚天山猛地回头,低声呵斥了自己婆娘一句。他虽然也觉得这事匪夷所-思,但见识过楚峰的手段后,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否定。
楚天河和吴梦茹夫妇,也是一脸的惶恐和不安。他们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辈子想的都是怎么在地里多刨点粮食,买铺子当掌柜,那是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峰儿,咱们家……没那么多钱。”楚天河小声地说道,他甚至不敢去看自己儿子的脸。
“钱,不是问题。”
楚峰站起身,走到了大伯楚天山的面前。
楚天山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大伯,”楚峰开口道,“你读了十年书,为的是什么?”
楚天山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自……自然是为了光宗耀祖,为了……为了出人头地……”
“好一个出人头地。”楚峰点了点头,“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不是让你去考那虚无缥缈的功名,而是让你,去做一个真正体面的,受人尊敬的‘楚老爷’。”
他伸出手指,指向县城的方向。
“我要你,出面,去当这两间铺子的大掌柜。”
“我?”楚天山指着自己的鼻子,整个人都懵了。
让他去当大掌柜?管着那么大的铺子,管着伙计,管着账本?他……他会干什么?他除了会背几句之乎者也,什么都不会啊!
“我不行!我不行!”楚天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不是那块料,会把家底都赔光的!”
“我说你行,你就行。”
楚峰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转过身,看向已经陷入呆滞的爷爷楚五七。
“爷爷,我们楚家,不能一辈子都当农民。靠天吃饭,太苦,也太慢。一场天灾,一次徭役,就能让我们万劫不复。”
“想要真正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有自己的产业。有产业,才有稳定的进项;有进项,才能供养得起更多的读书人,才能让我们楚家,真正地兴旺发达。”
“赵家倒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现在踩着他的尸骨站上去,就能省去十年,甚至二十年的辛苦积攒。这个机会要是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一番话,掷地有声!
楚五七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被说动了!
是啊,靠天吃饭,太苦了!
他这辈子,吃够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
他看着自己最有出息的孙子,声音颤抖地问道:“可是……峰儿,钱……钱从哪来?”
这是最核心的问题。
楚峰笑了。
“王县令,欠我一个人情。”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救了他的官位,也帮安平县解决了一个大祸害。这个人情,很大。”
“我已经找过他了。我们买铺子和地的钱,县衙可以先给我们垫付。我们用连枷和‘机缘盲盒’未来一年的盈利,来做抵押。”
“轰!”
这个名词,对于楚家的这些农民来说,太过超前了。
什么叫垫付?什么叫抵押?
他们听不明白,但他们听懂了一件事……买铺子的钱,县令大人,会帮他们出!
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县令大人,凭什么啊?
就凭他们家楚峰一句话?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这个六岁的孩子身上。这一刻,他们才真正理解了,那块“麒麟才子”的牌匾,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那代表的,不仅仅是才华,更是通天的……人脉和权势!
楚五七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拄着拐杖,猛地在地上顿了一下。
“干!”
老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一个字!
“天山!”他看向自己的大儿子,目光如炬,“你读了十年书,连你六岁的侄儿都比不上!现在,他给你指了条明路,你要是再敢退缩,就不是我楚五七的儿子!从明天起,你给我跟着峰儿,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要是出了差错,我打断你的腿!”
楚天山被老爷子这股气势吓得一个哆嗦,再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三天后。
安平县衙门口,人山人海。
赵家产业的拍卖会,就在这里举行。
县城里有头有脸的商贾,几乎都到齐了。但正如楚峰所料,真正敢出手的人,并不多。
谁都知道赵家是怎么倒的,谁都怕沾上这晦气。
更何况,谁敢保证,那个扳倒了赵家的“楚先生”,对这块肥肉没兴趣?谁要是抢了,不是明摆着跟县令大人和那位“麒麟才子”过不去吗?
于是,场面就变得十分诡异。
拍卖官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喊着价,台下的商贾们却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喝着茶,就是没人举牌。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乡下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最前面。
正是楚天山和楚天河兄弟俩。
楚天山紧张得手心全是汗,腿肚子都在打转。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场面。
他身后,楚峰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大伯,别怕,抬头挺胸。你现在是楚家的大掌柜。照我说的做。”
“赵氏粮铺,底价三百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两,现在开始!”拍卖官喊道。
全场寂静。
“举牌。”楚峰的声音传来。
楚天山哆哆嗦嗦地举起了手里的号牌。
“三百一十两!”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带着惊愕、鄙夷和一丝看好戏的嘲弄。
哪来的乡巴佬,也敢来掺和这种事?
“三百一十两一次!三百一十两两次!”
拍卖官的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个价格,太低了。
就在他准备落锤的时候,楚峰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伯,站起来,跟那位王师爷点点头。”
楚天山下意识地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