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山一下被问地懵住了,脑袋转了转,始终没明白,下意识地问:“什么?什么郎中?什么病?我没病呀。”
还是他的妻子反应快一些,快步走到他旁边,狠狠扯了一下他的衣服:“他笑话你有病才能说出这些话来呢!”
楚天山一听这话,脸色登时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暴跳如雷,硬生生靠着自己的弹跳力,勉强和楚峰的视线齐平,指着他大骂:“你个狗崽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今天可是来救你的!你还不领情?好,算我多管闲事!算我善心发错了地方!”
楚天山当即恶狠狠的扔下这么几句话,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昂着头说道:“有百亩良田又能怎么样?一年到头也就勉强吃饱穿暖罢了,我身上这一身衣服,就够你们全家不吃不喝攒一辈子的!”
说完话,他往门口走了两步,却又停下,继续说道:“楚峰现在得罪了的可是一顶一的皇商,要是还不赶紧去给孙老板低头认错,把紫妍乖乖送过去,你别说什么连中三元,你就是会试都别想参加!”
说罢,他还环视了一圈,看着楚五七和楚天河夫妇脸上都是惊惧不定的表情,这才心满意足,作势抬脚要走。
楚天山故意背着手,摇摇晃晃地往外走,甚至还冲自己老婆招了招手:“既然他们不领情,那咱们就走,反正要撞南墙的人不是咱们,往后有他们哭的时候!”
一听这话,别说是楚天河和吴梦茹了,就是楚五七也再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叫住楚天山:“逆子,你给我站住!”
楚天山一听这话,扭过头来,露出一副凶相,恶狠狠地看向楚五七:“爹,你叫我什么?我还逆子?我怎么逆子了?!”
这一副凶狠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吃人一般,将楚五七吓得当即跌坐在椅子上。
楚天河看不下去了,开口劝楚天山:“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对爹说话呢。”
楚天山像是被气笑了似的,嘴角一扯,眉毛一抬,指着自己的鼻子,对楚天河反问道:“我怎么能对他这么说话?那你怎么不看看他刚才是怎么和我说话的!”
楚天河没怎么读过书,吭哧吭哧地有些答不上来,可仍旧觉得十分不对,站起身来,对上自己的大哥:“大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就算是咱爹话说重了些,咱们做儿子的,怎么能这么心怀怨念呢。”
楚天山摆摆手,脸上全是不耐烦的厌恶之色,冷哼一声:“总之,我话放在这里,要么你们把这楚峰绑了送去孙亿石老板那里赔罪,顺带劝着紫家把紫妍也送过去,这件事情也许就这么揭过去了,要是不肯……”
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瞥向楚峰:“后果你们自己看着办!”
这下楚天河自然是急了,伸出手就有一把拉住楚天山向他求饶。
可手伸出去,却先被人轻轻拦住,扭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儿子楚峰。
楚峰刚才就站在一旁,看着楚天山在那发疯撒泼,半点儿没有要拦着他走的意思,但是看着自己亲爹的模样,似乎是要服软了,这才赶紧出手。
“大伯。”楚峰声音淡淡地叫了一声。
楚天山一听,只当是自己唬住了楚峰,当即扭过头去,喜笑颜开:“要服软了?这就对了,赶快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可以亲自给你绑上,带你去见孙亿石老板。”
楚峰口中“啧啧”了两声,让楚天山当即愣在原地。
楚天山脸上神色一变,再次难看起来,看向楚峰:“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楚峰点点头,答道:“我自然有话要说,但是我比较担心大伯你能不能听懂。”
楚天山饶是被这般羞辱,却还是因为楚峰终于肯主动应话了而没有立刻扭头就走,强压着脾气,冷笑一声,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楚峰气定神闲地坐下,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大伯,你是不是还没去看过郎中,要不然让爷爷现在给你叫一个过来,许是能救救你这儋妄之症呢?”
楚天山看着楚峰坐下喝茶就已经觉出不对来,却还是没有走开,全然是因为心底憋着火气,正要发出来,听到楚峰如此说话,正好让他逮着出口,张口就骂:“竖子无德!你个狗崽子,良心被狗吃了!咱们家里要不是因为我松口,哪有你上学的命!”
“对!就是他抢了你科举高中的命格!”婶婶这个时候也跟着插嘴,指着楚峰叫骂,“你们二房就是吸着我们大房的血才有今天,结果呢?非但不知道感恩,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一听这话,莫说是一直种田供着楚天山读书的楚天河气不打一处来,就是楚五七也气的差点儿倒仰过去。
幸而楚天河看到,急忙过去给老人家顺了顺气,拍了拍背,这才勉强让老人家缓过一口气来。
这般模样,哪怕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也该有点儿动容之色。
可偏偏这楚天山脸上非但没有半点儿懊恼神色,反倒是在眉目中闪过一丝欣喜,在看到楚五七被楚天河将那一口气顺过来之后,还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他眸中神色变换极快,还故意抬手遮掩了一下,自认不会有人察觉,负手而立,也不走,还假惺惺地张口询问:“爹,你没事吧?”
可他脸上的神色变化,全然没逃过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的楚峰的眼睛。
从上往下看,楚天山的神色完全一览无余。
楚峰挑了挑眉毛,看来他这大伯着实不是什么善茬,而且绝不可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楚峰也眯起眼睛来,看向楚天山。
“大伯,你方才说,若是将我绑去,就可让孙亿石原谅我?”楚峰主动张口。
楚天山就等着楚峰这么问呢,一听这话,立刻将楚五七丢开不管了,故作高深地看向楚峰,皱了皱眉头,仿佛略有些为难似的,挑高了下颌:“我说的是若你肯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也愿意绑着你去找孙亿石老板道歉,你可要知道,想要见孙老板一面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多少人哭着求着也见不着呢!”
楚峰状似了然地点点头,说道:“也就是说大伯您看孙亿石脸色看了半天,也就勉强能跟他说上话,是吗?”
楚天山当场就涨红了脸,硬着头皮叫嚷起来:“那怎么能叫勉强跟他说上话!我跟他的交情,在商言商,那怎么能叫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