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父虽然面色煞白,可勉力支撑着身体看向站在一旁呆呆愣愣的贾志宇,口中叫骂:“什么小厮?我家小厮何曾与你有过什么联系?莫不是你随意扣押我家小厮,还滥用私刑吗?”
这话已然说的格外明显,分明就是在威胁楚峰。
楚峰看也不看贾父,只是张口道:“你既然说你家小厮不曾与我有过什么联系,那又何来我曾扣押你家小厮还滥用私刑?”
贾父语塞了一下,随即狡辩道:“我说的是‘莫不是’!”
楚峰顿了一下,转过头,踱步到贾父面前:“他可是自己大大方方走进我家院子,自己主动跟我说的。”楚峰低头睥睨着看向贾父,“他不愿意和你贾家共谋这等下流勾当,所以来找了我坦白。”
许是疼痛之下,贾父的头脑已经全然没了其他弯弯绕绕,几乎本能地反驳道:“我呸,要不是你滥用私刑,我家小厮怎么可能主动给你说这些!”
随即猛地对着堂上的于向文磕头:“大人!楚解元以今科解元身份,欺压良民,对我家小厮滥用私刑,言行逼供之下,逼的我家小厮说出这等荒唐之话,请大人明察!”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滥用私刑逼供出来的,”楚峰冷笑反问:“难道就不能是我编的吗?”
贾父脸色愈发煞白,原本唯有两片唇还有些血色,此刻也全然没了。整个人原本就因为疼痛而发抖的身子,此刻更是剧烈摇晃起来。
楚峰全然不理会他,转身对坐在堂上的于向文拱手行礼:“大人,学生已答完了。”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贾父已然煞白的脸色,被这一声惊得骤然涨红起来,口中一味反驳:“没有的事!全都是没有的事!大人饶命!大人明鉴!”
于向文放下手中的惊堂木,看向楚峰,似乎在踌躇什么。
贾父却趁着这个空档,一把拽住了一直站在自己身边发愣的贾志宇:“志宇吗,快、快说句话啊!你告诉于大人,爹没有想要污蔑楚解元啊!爹就是心疼你!”
贾志宇却只是猛地原地跳起来:“楚峰舞弊!楚峰舞弊!我要见提学大人,楚峰他舞弊!”
说话之间,就已经发起疯来,上下乱跳着。
又要上前按住他的衙役,却冷不丁被他一拳正中鼻尖。
虽然贾志宇是个书生,奈何此刻发起狂来,一身力道全然半点儿没有章法地挥舞出来,竟然让几个衙役全然没法近身。
还有倒霉蛋躲闪不及,不是吃了拳头就是挨了一脚,一时之间,几个衙役居然和贾志宇这么
楚峰的目光却注意到了于向文身边的几个人。
几人身上衣着都和衙役全然不同,分明是于向文自己带来的人。但这几个人竟然眼睁睁瞧着堂下如此混乱,半点儿要插手的意思也没有,仍是如方才一般,昂首而立,仿佛完全事不关己。
于向文极为不悦地站起身来:“总捕头!将贾志宇拿下!”
“是!”于向文身边那位身着玄色劲袍的人拱拳行礼后,振臂一挥,对其余几个人下令道:“上!”
几人齐刷刷一声“是”之后,竟然如一阵风一般,一眨眼就一起冲到了堂下,将贾志宇围了起来。
全然没有任何章法可言的贾志宇仍旧是胡乱拳打脚踢着,可几个人闪躲间游刃有余,全然没有方才那群衙役那般狼狈模样。
“动手!”总捕头见几人已经各就各位,立刻下令。
几个人几乎同时出手,一人按住贾志宇一个身体部位。
不过一眨眼之间,居然就直接将贾志宇死死按在了地上。
“爹!爹!你答应我了你会替我告楚峰舞弊的!”贾志宇被按得动弹不得,嘴巴却没闲着。
贾志宇这一声喊出来,立刻让本就已经面如死灰的贾父脸色愈发灰白。
楚峰当即就要对着堂上的于向文行礼,请他将礼部尚书贺梓请来,一同将这案子了结了。
可谁料贾父却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张口高呼:“于大人!于大人!犬子因为今科秋闱只考了第二名的事情,得了失神之症,胡言乱语的,大人千万莫信啊!”
喊完这么一句,又立刻连珠炮似的开始了喊冤:“大人!今科秋闱存在舞弊之嫌,绝非我贾家一家如此怀疑,大人若是不信,可将之前在楚解元门前闹事的士子们都召来,仔细问个明白!”
“那些人不是你指派过去的吗?”于向文看了看楚峰,见他面色如常,也像是来了兴致,对贾父所说的话并不厉声喝止,反而还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贾父看着已经被死死按在地上的贾志宇,竟然忍着剧痛,跪直了身子:“方才是草民是看楚峰污蔑于我,害怕大人看犬子如此状态,而我又是一介布衣,不肯信我,所以情急之下胡乱辩解开来,中了楚峰的圈套罢了!”
“大人若是不信,将那些士子请来,一问便知!”
于向文看向楚峰,点了点桌面,问他:“楚解元,你看他的要求,你可同意?”
“全凭大人决断。”楚峰自然没有半点儿怯意。
“楚解元,你可想好了。”于向文反倒没有了果决的模样,反而劝起楚峰来,“若是我将那些士子召来,问过话之后,发现事情确如亚元父亲所说,那就必须要开封今科全部试卷进行重新品评,以正视听了!”
“到时候,今科三位主副考官,都要因此而受到牵连。”
楚峰面色不改,沉声道:“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既然他非要找那些士子过来,那就不妨将那些士子找来。”
楚峰看了一眼贾父,见他面色竟然渐渐恢复正常,冷笑一声:“之前那些闹事之的所谓士子之中,已经有不少被羁押在了安平县牢中,大人不妨将他们传来审问。”
贾父却在这个时候一猛子狠狠往地上磕头,“咚”地一声,连于向文都被吓了一跳。
“大人明鉴!我曾听闻,那日在楚峰家门口闹事之人中,有些是伪装做士子,在其中捣乱的,现如今楚峰说要从安平县牢中提审,恐怕必是那些胡闹之人!”
于向文一听此言,立刻提起惊堂木就要拍下去。
凡是能参加秋闱之人,都需得有秀才身份,所以才能称作是士子,何来所谓伪装。
可手提起来,却又缓缓放下了下去,他抿了抿嘴角,看向楚峰,问他:“楚峰,他所言,你有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