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那丫头清了清嗓音,背开了,“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噗,谁教你的。”那时,晋青阳也笑弯了眼睛,打趣道。
“偷看四哥的书了。”小丫头一脸骄傲的说,“五哥还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噢?是吗?”晋青阳忍俊不禁的调笑道,“那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跟他结婚了,就是最般配的。他们会一起去看花,一起当鸳鸯,一起在桃花盛开的时候结婚,还会一起生小孩。”小丫头一脸纯真的说。
“你啊……”晋青阳揉着她的脑袋,板着脸,严肃的说,“你还是个小朋友,以后这种书少看,教坏小孩子的。回头我去跟你四哥说一声,让他把这些书藏藏好。”
“为什么要藏好!挺好玩的啊!”小丫头忽然将他一抱,仰着脸看他,眼神更加的清澈明亮了,“难道青阳哥哥,觉得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你太小了,说这些不合适。”
“小孩子可以长大的呀。”她难缠极了,拽着他的衣袖撒娇道,“青阳哥哥,你等我长大好不好?”
“……为什么要等你长大?”晋青阳疑惑。
“因为长大了,你就可以陪我看花花,陪我当鸳鸯啊,陪我在桃花盛开的时候结婚了呀!”小丫头的眼睛明亮的像星辰,“四哥说,喜欢一个人,以后长大了就得和他结婚。青阳哥哥,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你等我长大,我嫁给你好不好?你跟我一堂缔结好不好?你跟我一起看此日花花好不好?”
遥远的记忆,是从未忘记过的清晰,事到如今,他还记得那丫头说那话时候的眼神。
清澈明净,天真无邪。
就好像小孩子说她喜欢吃糖,要吃一辈子糖似的。
“小丫头,你赢了。”终于从记忆中苏醒的晋青阳,收回视线朝着床榻上望去,目光清浅的看着她呢喃道。
也可以说,她在他的面前,从未输过。
小时候,她说喜欢他,他就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她说喜欢花,长大后想要他陪她一起看花,他就将晨曦庄园里种满了花。
虽然她很多年都不在身边,但晨曦庄园里的花,却一年四季为她盛开,看也看不完。
后来,她伤了,用那陌生的眼神看着他,恐惧害怕,吵着要爸爸妈妈,他就将她送回爸爸妈妈身边,依着她的意思将他从她的生命里抹杀。
但那一眼万年的喜爱,又岂能轻易抹杀得了?
那一天,蓝原给他发来邮件求助他,要他将她带回家。
再见到她的那一眼,他便再也做不到将自己从她的生命里抹杀。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困守了多年的情感,全面崩盘,思念如潮水般绝提凶猛。
庆幸的是,她即便看他的眼神很陌生很恐惧,也渐渐的适应过来了,回到了那时年少的明媚艳丽。
只是……
他似乎刚刚才发现,那个人也是从少时就有那样的心思。
犹记得那时年少,她的确蛮喜欢那个人的。
所以,是不是那个人也只需要再用些时日,她看他的眼神也会回到年少之时?
“晋大爷”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床榻上的女孩睁开了眼睛,困倦的揉着眼睛问,“你怎么一个人坐在窗前?刚醒还是一夜没睡?”
晋青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嗯。”蓝雪竹的嘴上在应,身子却从床上爬了起来,不等晋青阳开口便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脖子,脸在他的颈窝蹭了又蹭,软软糯糯的像个小猫咪似的,“那你陪我一起睡,我要你陪我一起睡。”
“好,陪你一起睡。”晋青阳收敛了心神,紧攥着她的小手,同她一起回到了床上。
刚躺下,小丫头便扑倒了他的怀中,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塞进他的胸口,命令道,“晋大爷你要陪我睡觉,我要你抱着我睡,我不醒你不许起床,不许松开我。”
“好,抱着,不松开。”
这辈子都不松开。
……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
晋北元的高烧昨晚输完液的时候,的确退了下去。
但药水刚停到后半夜便又烧了上来。
发了一整夜高烧的他,也做了一整夜的梦。
或是年少时的初见她的稚嫩懵懂,或是混熟了之后她天天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他,又或是她一脸天真烂漫的说喜欢一个人浪漫不浪漫。
又或是……
她失足从高空落下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进了医院后真的没有抢救过来。
抑或是她长大了,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脸上的笑容依旧如年少时那般动人,甜甜的喊他五哥。
可还没等他答应她,她看他的眼神忽然变的陌生至极,问他,“你是谁?”
他是谁……
睡梦中的晋北元,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脱口而出的喊道,“宝儿,我是五哥啊。宝儿,你别去顶楼,别去……”
“五少爷,醒醒。”守了晋北元一夜的佣人,急忙放柔了声音喊他。
晋北元的眼睛猛的睁开,对上了佣人的视线。
眼神无措中透着茫然,又带着深切的心痛,“我……”
“五少爷发烧了,做噩梦了。”佣人道,“五少爷先缓一缓情绪,我帮你去叫医生。”
“等一下!”晋北元急忙叫住了佣人。
佣人疑惑的看着他。
晋北元的视线朝着窗外望去。
此时此刻的窗外,早已艳阳高照,哪里还有一丝丝暴风雨过后的痕迹?
他出神的望着窗外很久很久,才用力的揉了揉额头,声音沙哑的问,“现在几点了?”
“九点多钟了。”佣人回。
九点多!
晋北元惊的从床上一坐而起,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出门。
然,刚走了两步,便摇摇欲坠的跌回了床上。
“五少爷这是要去哪里?”佣人紧张的问。
老太爷特意吩咐了,等五少爷醒了,这几日哪里都不要让他去,尤其是不能去找大少爷。
“我去机场,去给我叫司机。”晋北元又是缓了半天,焦急的说。
昨晚那件事情来的突然,他忘记了一切,此番才想起今天小七要去郦城,上午九点半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