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潜入河底,将女鬼尸体上的符咒破除,又把她的尸身打捞上来,入土为安。许诺一直不知道河里作祟的水鬼就是自己母亲,其实他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只停留在四岁时的记忆里。林长乐几人也没计划将这一切告诉许诺,毕竟一切过错不在于他,他也不应背负太多包袱。
“许诺,日后,你便同我回澜湮阁吧。”
“澜湮阁?”许诺满眼好奇,“那可是林哥哥的家乡?”
“对,这里已经不能再居住了。”
“呃…我去了会不会有人不喜欢我呀?你们那的村民会不会欺负我呀?”许诺以为,其实玉河村挺好的,有鱼可以吃,这里的一切他都熟悉,虽然没人做伴,但好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他,他真的有些被欺负怕了。
林长乐摸了摸许诺的脑袋,“我们那的…村民都很和善,再说,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许诺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好的,我跟林哥哥走,我一定不会白吃白喝的,我会做很多活计,我会捕鱼,会做饭,会洗衣…”
林长乐笑了笑,“好。我们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玉河村的夜终于平静下来,河水中的臭气也渐渐散去。今晚是十五,月亮格外圆,空中星斗密布,微风习习,让人觉得难得的惬意。
顾灵在荒凉的街道上走着,这里昔日应该还算热闹,街道很宽,店铺也不少。他走着走着,却被眼前一个“酒”字吸引过去,酒铺屋门大开,“咦?要是幸运的话,没准还能留下几坛子酒。”顾灵说着,一步跨入店内。
果不其然,楼下的酒窖中藏了两坛千里醉。这可是上等的好酒,没想到居然在这还能意外找到。顾灵忙拽开酒封喝了一大口,“妙!绝妙!”便抱起两个酒坛子向河神庙走去。
他一边喝酒,一边晃着悠哉的步子,走着走着却听到飘来一阵琴音。“应该是夏兄,莫不如今夜与他对酒当歌!”说着,他循着琴声走了过去。可越是靠近,顾灵越是觉得有些不对,这曲子明明是《思君》啊,但和弦却又和自己听过的版本不一样,而且这个琴音和夏凉的琴音也完全不同。夏凉琴音清脆响亮,而这个琴音却是低沉、幽转,听着似能魅人心神一般。
顾灵躲在一棵柳树后,悄悄向河边望去,原来是乔思渊在月光下抚琴。弹得正是自己那天所唱《思君》。顾灵微微一笑,心想“若是他,更好。”
“静画卷 情思恋 望断成空盼君归 殇流水 残破泪 一念痴心终无悔 断阑珊嫁衣 登凤楼宝鼎 伊念归 一念归 终算还魂故土垒”顾灵合着乔思渊的琴声唱了起来,然后提着酒坛子走到他身边,“冷冷果然厉害,听我唱了一遍歌,自己竟然能弹出曲子来。”
“只是觉得…这首歌很适合送给河中许诺的母亲。”
“怎么还伤感起来了?”顾灵抓起酒坛子,“冷冷,我刚得了两坛好酒,千里醉,你要不要尝尝?”
乔思渊看着眼前顾灵递过来的酒坛子,犹豫片刻,竟接了过来。
“这就对了嘛,男人啊,尤其是三五好友在一起,怎能不饮酒呢?”
乔思渊仰头喝了一大口,“你不是我朋友。”
“你看你,怎么又这样说?你我生死之交,怎能不算朋友?”
“我没有朋友。”乔思渊举着酒坛子,一口接一口的喝了起来。他今夜心中却是烦闷,那许诺的身世和他有几分相似,不免又勾起往日回忆。
“冷冷,为什么你不愿对人敞开心扉,天天如此你不觉得累吗?”
“顾灵…”乔思渊面颊微微泛着粉红,“不是所有人生来都如你一般好运,我一出生母亲便去世了,父亲为我起名思渊。从小我便觉得,母亲的离世是由我造成的,父亲每每看我的眼神也透着一股悲伤。所以,从小他便不喜欢我,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其实我很想问关于母亲的事情,但却从不敢开口…”
“冷冷…”顾灵万万没想到,乔思渊会开口对他说出这些。
“你道朋友,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朋友。在我看来,父亲和常宗主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他们一起配合狩猎、下棋、饮酒,可谓无话不说。但最终呢?我们乔家被常家所灭…虽然世人皆说与常家无关,但我心中明白,此事定于他们脱不了干系,而且,我也一定会找出事情真相。”乔思渊又喝了一大口酒,“你说朋友?那我问你,什么是朋友?呵,朋友就是在你对他交出所有信任后,他当着你的面狠狠捅你一刀的人。而且…这一刀比任何人捅得都要准,都要狠。因为他了解你,他知道你的软肋,他是你的朋友。”
顾灵叹了口气,“所以,你从不交友?”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