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美，”长生走了过来，“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你才刚醒过来。”
“长生，冷冷的腿……怎么样？大夫怎么说？”顾灵每每回忆起李牧折断乔思渊小腿那一幕，便觉得心惊肉跳。此时纱布上又是一大片血迹，他不免忧心。
“这个……”长生面露难色，“腿……是保住了。但是……”
“但是？”顾灵立刻紧张起来，“但是什么？”
“但是，估计日后右腿会比左腿……短两寸……”
“什么？”顾灵心口刀刺般疼了一下，接着喉头一紧，“噗”得喷出一口鲜血来。
“十美！”长生忙上前用帕子帮顾灵擦去血迹，“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顾灵大口喘着气，“我要带他走，回晓仙境，去找沈大夫！”顾灵说着，轻轻扶起乔思渊，“沈大夫一定有办法的，冷冷，我不会让你……”他说不出下面的话，眼中泪水又开始不断打转。
“十美，你现在自己都站不稳，怎么带冷冷回去？”长生上前按住顾灵，“再说，你看看现在躺在你面前的人，轻轻一动都会要了他的命！你怎么带他走？”
顾灵一下怔在那里，自己只是轻轻抱了一下乔思渊，他的伤口便又洇出鲜红的血来。
“任是什么名医，都医不好的，他的腿骨太碎了……”长生轻轻拉开顾灵，“我念你们的恩情，自然是竭尽所能找人救治。”他言语中满是自责，“我知道，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
顾灵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乔思渊，他此时弱得似乎一阵风便能吹散一般。“不……谢谢你……长生。”他转头看着长生和小六子，“我想和冷冷单独呆一会……”
“好。”长生转身，推着小六子出了门。
顾灵此时什么心情也没有，他只想守在乔思渊身旁。想想这次来普牢山，两人真的是涉世未深，将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原来强大的冤魂是这个样子，完全可以要了他们的命，这次两人虽死里逃生，却没能全身而退。
尤其是乔思渊，为了保护自己，伤成了这个样子……还落下残疾……顾灵想到这便心如刀绞，他轻轻握住乔思渊的手，“以后，我一定努力强大自己，然后我来保护你。”
顾灵便这样住在了长生家，他平日基本不和长生还有小六子说话，每天只是守在乔思渊身边。换药、喂药、擦身子……一切都亲力亲为。
长生偶尔会在半夜听到顾灵的哭声，那声音很悲凉，似掏了心一般……
就这样，十日过去了，二十日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
“十美，快出来吃点东西吧。”长生一如往常般在屋外喊着。
“我在练辟谷术，不吃。”顾灵一如往常般回应着。
长生不放心，推门走了进来，“这一个月你几乎没吃任何东西，你的身体也在恢复中，好歹吃些吧。”
“谢了，吃不下。”顾灵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擦了擦乔思渊的额头，然后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人。
长生觉得顾灵已经快入魔了，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退了出去。
那一晚天气很凉爽，顾灵趴在乔思渊身旁，他最近似乎连乔思渊脸上有几根汗毛都能数清了，“冷冷，咱们还有好多事没做呢，你也睡了一个月了，该起来了。要是再不起来，我可把泥巴、煤灰都抹到你脸上，你越讨厌什么，我就越要做什么了！”
“吱吱吱”屋外突然响起阵阵蝉鸣，顾灵起身，趴在窗子上用手驱赶，“死知了！大晚上的在这闹！滚远点！别惹了我冷冷的好梦！”只见屋外草丛里微微一动，蝉声戛然而止。顾灵仰望夜空，轻轻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顾灵……”
极弱的一声呼唤，顾灵忙要回头，却害怕又是自己的幻听，不禁低头轻轻笑了一下，也低声唤到，“冷冷……”
“我在。”
顾灵转过身，塌上的乔思渊正微微侧头，目若星光，直直看着他。
“冷冷！”顾灵跑到床边，“你醒了？”他的眼泪不受控制般喷涌出来。
“嗯。”
顾灵握着乔思渊的手，“可觉得哪里疼？哪里不舒服？”
“现在……身子木木的，没什么感觉。”
“你别说话，我给你倒些水去。”顾灵飞野般跑了出去，却眨眼的功夫又跑了回来，站在床边用力抹着眼泪，“冷冷，你真的醒了嘛？不是我在做梦？”
“我真的醒了。”
顾灵一边流着泪，一边傻笑，“我……我去倒水，马上……马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