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倒是可以借助药物,令人意识模糊,最后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心下一动,说不定,绿袖就是这样被人下了药,自己连孩子是怎么没了的都不知道呢!
陈青荣皱起眉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绿袖的孩子已经没了。但是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那个人只要在一日,府内就永无宁日。谁敢保证,没有下一个绿袖?”
“老爷说得对,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不能让哪个小贱人就这样玩阴的,最后我们姐妹几个都败在她手上。”锦月贝齿紧咬下唇,闷声说道。
“老爷,您也别累着了,这件事情我会吩咐下去让他们好好查,您还是回去歇着吧。”锦月倒是个会瞧脸色的,赶紧换上甜言蜜语凑上来轻轻挽住陈青荣的胳膊,“你都好久没有去月儿那里坐坐了。”
“我这几日学了几样小菜,老爷赏个脸如何?”锦月轻晃动陈青荣的胳膊,撒娇道。
陈蒻玉见到这一情景,厌恶地皱起眉头,砰地一声放在手中的茶盏。
锦月傲慢地撇了她一眼,双挽手居高临下看着她。
“月儿这几日倒是精进不少,也罢,我今天也累极了,走吧……”陈青荣伸手揉了揉额间,倦意浓浓开口。
锦月喜形于色,抬起下颔看了一眼屋内的人。仿佛今天陈青荣歇在她那里,是一件特别光荣的事情。
陈蒻玉呸了一声,狠狠地看着锦月远去的身影。
“大小姐还是这么锋芒毕露……”映雪淡淡笑了笑。
“我这几位姨娘里面,就数四姨太你最为温和。那些尖酸刻薄的女人,怎么就不会跟你学习一下,成天想个狐狸精一下,只会勾引男人,成什么气候?”
“大小姐谬赞,映雪现在每天只想着吃斋念佛,心无旁骛,若是有空大小姐可以去我那里坐坐,喝杯茶,聊聊天。映雪先行告退了……”
陈蒻玉无趣地看着原本热闹的戏开始收场了,那些人都一个个离去了,撇了撇嘴,“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就是过来看几个女人争来斗去,特意把我叫出来,真是无趣。”
“小姐,咱们要回去了吗?”
“不急,既然出来了,那我们就去看看三姨太吧。”她挑起一丝谩笑,饶有兴趣地思考着什么。
西楼廊坊。
四人走在廊道上,陈蒻玉为首,旁侍如月,后跟两名小婢女阿素,云倾。步姿袅袅,井然有序。
陈蒻玉步伐停了下来,站在庭院门口,一股浓浓的烟草味弥漫了一整个院落。
雨水冲刷着屋檐,冲刷着青石板,噼里啪啦落在伞面上。
陈蒻玉刚走进去,原本守门的那几个下人皆低头叫了声,“大小姐。”
挽开轻纱薄缦,珠帘碎碎,一步步向床边走去。
陈蒻玉掀开床帐,踏上躺了一位眉目如画的女子,修长的烟柳眉入鬓,薄唇如同朱砂一点,娇俏的鼻尖,轻抿着嘴角,却双眸紧闭,陷入睡眠中。
不愧是牡丹院的头牌,姿色丝毫不比陈蒻玉这样一等一的清丽美人来得逊色。
“昏睡多久了?”
陈蒻玉轻声问道。
“回大小姐的话,已有二十个时辰了。”
陈蒻玉诧异问道,“这么久了,还没醒过来?”
那位小侍婢面色不惊,持着该有的礼节与尊敬向上的语气开口,“太医昨晚说了,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不知道如何清醒。也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她不是把府里的所有郎中都叫走了吗?就变成这样了?还真是好笑啊!”
陈蒻玉面色讥讽,看着昏睡不起的绿袖。
平时不是挺能斗的吗?
不是天天跟她抬杠吗?
怎么今天不叫板了?
绿袖啊绿袖,你看看你,人品是查到什么地步,给你那么多个郎中,你却一个都用不上。
“云倾,过来看看……”
云倾本来还在想事情,被陈蒻玉这么一叫,便清醒过来。
走到床边,轻轻搭上绿袖的皓腕,感到指尖下血脉的跳动。
又伸手翻了翻绿袖的眼皮,有模有样的样子,令陈蒻玉都佩服起来。
云倾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样子又好像不是中毒。
这……
陈蒻玉看了一眼她脸上的表情,开口道,“怎么样?”
“回小姐的话,奴婢看不出什么……”
陈蒻玉显得有些烦躁,点点头,“那好,我们回去听雨轩吧。”
云倾临走之前还是恋恋不舍地看着床幔层层逶迤之下的美丽女子,她真的很奇怪,那个脉象和重重痕迹来看,确实不像是被下药了。
那为什么绿袖会情绪那么激动,意识会模糊?
这一切的谜团都堆积在她的胸口,压得喘不过气来。
回到听雨轩的时候,大雨还没停,雨势浩大,估计又得下个两三天,云倾放在后杂院的那一套衣服至今还没收回来,她终于无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扔了吧,再买得了。
她叹了口气,支着头。
泼辣无理的二姨太,温顺喜静的四姨太,妖媚美丽的五姨太,究竟哪一个才是伤害三姨太的人?
这一切亦真亦假,都像模糊不已的环境,令人捉摸不透。
这厢事情还没结束,那边又开始发生大事了。
如月冒着雨冲了进来,抓住她的手说道,“云倾,快跟我来,大小姐不好了!”
什么?!
云倾瞪大了眼睛,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别啰嗦了,快跟我走吧!”如月抓住她的手,发狠地冲了出去,连雨伞也不拿,就这样冒着倾盆大雨,踩在积水上,溅起无数雨渍。
云倾已经傻眼了,被冰凉的雨水冲刷着,被人拖着茫然地向前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那种冰寒包裹着全身,说不出的感觉。
快了,快到了,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急切,居然要这样把她叫过去?
她心中虽然有些气愤,但还是压抑住,就是想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云倾她们回到正房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在淌水,头发粘腻湿哒哒地贴在脸颊旁边。
她注意到陈蒻玉正在踏上喊叫着,因为极度疼痛而翻来覆去,“去!去把云倾交过来!”
云倾上前,“大小姐……”
“你……你究竟给我什么药方……为什么我这么痛苦!”陈蒻玉面色惨白,手紧紧按住下腹,惨叫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她呆立在那里,看着事情演变到这个场面。
阿素及时太医赶了过来,猛地推开云倾,“大小姐,太医来了,您再忍一会。”
“太医,快……”
高太医坐了下来,细细搭上陈蒻玉的皓腕,一面皱起眉头,“小姐这是,中毒的迹象啊……”
“中毒?”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叫了起来,陈蒻玉也不例外,“太医,你在说什么?中毒,我这是中毒的迹象?”
“小姐别怕,让老夫施针排毒,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好好好……”陈蒻玉实在是痛苦得厉害,说话也不利索了。
林太医拿起随行包袱拆开来,一排的银针井然有序插在布袋里,他手法娴熟地挑取几根,找了几个穴位便轻轻刺了下去。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陈蒻玉的手指尖便开始发黑起来。
林太医解释道,“小姐别怕,老夫这是把毒都排到了手指尖,一会儿抽去便好了。”
陈蒻玉点点头,又因为疲倦而昏睡了过去。
云倾只是内心里涌起一阵可怕,中毒?
从诊断到开药再到煎药,这一系列流程都是经过她的手确认无误才送去给陈蒻玉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分明有人在陷害她……
如月看着她,紧咬着下唇,“云倾,为什么大小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我不知道啊……”云倾因为慌乱而显得有些结巴。
“这一切不都是你一手操作的吗?你不是口口声声担保不会出一点差错吗?现在呢?要是大小姐出了什么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月那一声话语下来,夹杂着狠厉的味道,令云倾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如月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想想,我要是想害大小姐,怎么会那么傻直接在大小姐的药里下毒。而且,大家都知道大小姐的药一直都是我负责的,我要是敢这么做,岂不是自寻死路?您仔细想想,这件事情是不是就像绿袖那件事情一样,四姨太是被人陷害的,我也是被人陷害的呀!”云倾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缓声说道。
“云倾,你可要知道,自从你来到听雨轩,我跟大小姐可都没亏待过你,你若是还有一点良心,就不会干这种事情。”
“如月姐,我是冤枉的。难道大家在一起相处这些日子,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我是决计不会做有损听雨轩的事的!”
“好,那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给你时间,如果你查不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哼,休怪我无情。”如月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云倾直直跪在正房内,俯身磕头的时候分明感受到踱来的那一丝冰凉在额头缠绕,一字一句道,“奴婢,明白了。”
“还不下去。”
“奴婢告退……”
云倾因为身上还裹着湿衣服而周身觉得寒冷起来,双手抱臂哆嗦打着喷嚏,看了一眼还在不停下着雨的天幕。
这样抬头只见四角天空的日子,还有数不清的明争暗斗在等着她,一条路,要走得多艰辛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