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扑了上去,顾倾转身却来不及躲避,便径直被他撞进了自己的怀里,赵衍下意识紧紧抱住了顾倾,他今日穿得虽然华丽了些,可衣着甚少,甚至可以透过这质地极好的锦缎,感受到顾倾那诱人的肌肤,以及,他的心跳……
赵衍缓缓抬眸,因为是抱着顾倾的,所以视线在顾倾之下。
此刻赵衍眼里的顾倾,生得极好,棱角分明,神祇脸庞,而且扑鼻而来的,还有顾倾身上那兰麝的香味,清新且自然。
他们两个人的长发都已经打湿得彻底,掩着发丝顺畅下来的水滴,流入水池的声音,格外明显,滴答滴答,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顾倾的视线和赵衍的视线交融,那一瞬间,顾倾竟然失去了反抗的意识,就这么任由着赵衍抱着自己,看着自己。
不知为何,顾倾一个恍惚,好像感觉这氤氲和旖旎,似曾相识?
赵衍的脸色也挂起了一丝红晕,额,气氛怎么这么尴尬?
顾倾最先反应过来,在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对劲之后猛地把赵衍扫开,转而铁青着脸色,肃穆转身离开池子。
赵衍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顾倾线条清晰的背影,不由得咽了咽哈喇子,好像……身材好过头了……
“诶不是,御华君,好歹给我套新衣裳啊,我得换啊!”
……
顾倾整顿衣装,身着白衣,依旧是滚云纹,望月簪,潋风冠,雾浅带,端坐在案前,任案上烟熏袅袅,却平复不了他此刻内心的怒火。
赵衍差点没衣裳可换,还是生拉硬拽讨来了一套亵衣,就这么薄薄一层穿着,相对于顾倾的衣冠楚楚,他倒是显得像地痞流氓,衣不蔽体。
自己都觉得尴尬,坐在那里,就呵笑了下尝试打破尴尬,“御华君,我是来送,岫玉斋的桂花糕和糯米糍的,没别的意思的。”
顾倾闭目养神,回想起来赵衍的种种行为,听他的话真没觉得什么能听的。
“此处,无需你关心,往后不要再来了。”
赵衍扯了扯嘴角,把桂花糕往边上一挪开,就撑着桌案看着顾倾委屈道:“诶不是,御华君啊,我是好意,而且是真的有事情来找你,何况总不好空手来吧?”
顾倾选择性失聪,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看他不回答,赵衍撇嘴,“反正我说,池子里的事情,是个意外,俩大男人有什么好别扭的,御华君,你不该这么斤斤计较的。”
“身为贵族子弟,如此没有礼数,委实不该。”
“我都带了东西了这还叫没礼数?”
顾倾缓缓睁开双眸,转眸看着坐没坐相的赵衍,冷眼道:“你有何事?”
赵衍假笑了下,没好没气,“昨夜除祟后,潘妃娘娘不正常,所以我想找你聊聊。”
“此事与你何干?”
“潘妃是皇上的妃子,换而言之就是宋景的姨娘,宋景是我兄弟,我还看到了潘妃发疯,这事情我还能不管吗?”
顾倾蹙眉,看着赵衍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一股不屑,还有点吊儿郎当,这要只是听声音的话,还会觉得他倒是挺会为他人着想,但看着他这神态,委实叫人生嫌。
“你有发现?”
“今早,有一群人来我家门口闹,说我杀了人,还是俩小孩,我昨晚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今日一看,果不其然就是有问题。”
“醉生已被我送回昆吾,我的罗盘也没有继续反应,你说的事情于邪祟,还有什么关系?”
赵衍瞥眸,然后呵笑,站起身子,耷拉着衣裳走到了顾倾的身边,还在他的桌案胖席地坐下了。
顾倾嫌弃一眼,但赵衍毫不在意还是坐着。
“御华君,谁说你的罗盘就是最准的啊?你的罗盘没反应,不代表就没有魔物了啊,还有,他们闹事的时候,给我看了这个……”
他拿出了早上的符箓,放在了顾倾的面前。
顾倾看了一眼符箓,眼神阴鸷了下,转眼看着笑脸嬉嬉的赵衍,不由得道:“昨夜我说过,邪道终归不会有正果。”
“你怎么又说我这个?我给你看符箓是想跟你说,这宛阳城除了我,还有人在用这种东西,只不过都没我厉害,既不敢公开,也不敢乱用,而我初步想到的,就是有人乱用了或者是操作不当,害死了人。”
顾倾颦眉,低眸看着赵衍坐在自己身边指着符箓一通话。
他充耳的还是那些话,但是眼神跟随着赵衍,却是另外一种声音,也是另外一种心境。
所以说,赵殊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听清楚了没有?”
赵衍一通话说完了之后抬眼和顾倾对视了起来,顾倾倒是淡然冷静,但依旧没有回答赵衍的问题。
赵衍看了眼符箓,双眼炯炯有神盯着顾倾,“你听到没有?”
顾倾端正了下姿态,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开,“你想我与你一同调查此事?”
赵衍笑了笑,“我们俩一起进宫,给皇上复命,昨夜的事情总得像跟皇上说清楚吧?”
他原本沐浴的目的,就是因为打算去见皇帝。
赵衍说这样的话,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而得到顾倾的回应,赵衍显然有点高兴,还起身回去拿过来桂花糕和糯米糍,递到了顾倾的面前,道:“岫玉斋是宛阳城最好的糕点作坊,我特意去排队买来的,御华君第一次来宛阳城,肯定没有吃过,试试吧。”
他的动作有些乖巧,平时五大三粗,但顾倾却明显看得出来,他放轻了手脚,神态开始在自己的面前收敛了些。
他接过赵衍热情相待的桂花糕,神色冷漠,轻轻递到了嘴边,儒雅地咬了一小口。
在昆吾,平素无需追求美食,而且多是清汤寡水。
确实比不上宛阳城繁华多样,这桂花糕入口,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赵衍双眼发亮,目不转睛盯着顾倾,好似很期待他的反应,甚至看着顾倾含着桂花糕他都有笑意。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嗯。”
他不咸不淡,但好歹是回应了,赵衍笑了笑道:“御华君,听说你们昆吾向来是清汤寡水,怎么能吃出你这样的身材啊?”
顾倾的瞳孔瞬间畏缩。
赵衍还一脸平淡,“刚才抱的时候那手感简直是……”
“嘭”一声,赵衍甚至一抖,差点吓得把糯米糍给抖掉地上了,然后一脸诧异地看着顾倾,不知所云。
“你干嘛啊?手不疼这桌子还疼呢。”
他赶紧趴着桌案打量了下,还对着桌案呼气,就跟心疼孩子似的,还顺手把符箓收了起来,一气呵成。
顾倾的脸色没好多久,又给赵衍搞得铁青了回去。
赵殊途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能够做到,如此厚颜无耻?还堂而皇之说出此等之话?
顾倾怒却不发言,在赵衍眼里,就是一副别扭的样子,瞄了一眼他,赵衍只是嫌弃瞥眼,顶腮呵笑了下,“御华君可是觉得方才我说的话,哪里不妥?”
皇宫,常青殿。
皇帝高高在上,剑眉星目,没有了宫宴上的和善,反而变得肃穆不已,且面带难色。
顾倾和赵衍一同进宫面圣,交代了昨晚上的事情。
而皇帝也知道了除祟后潘妃的情况,就有些担忧。
“昨夜潘妃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皇上,潘妃娘娘因为有些情绪失控,是我用符咒暂时让其稳定,但是不会一直如此,在看到娘娘的情况后,我忽然想到了一些问题。”
皇帝看了眼赵衍,看他认真的神态,便摆手示意他继续。
赵衍声音高昂,侃侃而来,“近两三年,内宫夭折的皇子皇女,已有六位,年龄都是在刚出生到二十个月不等,同期内三岁以上的皇子皇女安然无恙,这是否是有可疑之处?”
顾倾侧眼看了眼赵衍的侧颜,心中微颤。
这个时候,倒是没有此前那般戏谑……
皇帝有些担忧,看着他们俩,道:“殊途,朕并非没有怀疑过,只是人为可能性极低,当初也彻查过,而今你与御华君除祟也有所收获,就更加佐证了邪煞之气,侵扰后宫之猜测。”
“我在师父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可能与此次邪祟之乱有关,所以我想向皇上禀明,趁着御华君也在宛阳城,我想与御华君一起好好调查这件事情。”
皇帝并没有很意外赵衍的说法,也没有意外他的态度认真,好像很平常一般。
倒是顾倾,委实是有点意外。
“御华君,此次,当真是要劳烦你了。”
顾倾微微躬身行礼,儒雅恭谦,“皇上不必挂怀,这是琛瑶本分。”
赵衍看了下顾倾,呵笑了下,然后又严肃了回去,对着皇帝道:“皇上,还有一件事情,我想有必要跟您说一下。”
“何事?”
“今晨有很多人来我家门口,吵着嚷着说我杀了两个小孩子,只是因为他们找到了我常用的符咒,但我没做,而我是在想,此事,会不会和宫内的事情有关?”
皇帝也陷入了沉思,才道:“你的意思是,邪物侵扰,并非内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