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猜测,我去找御华君,也是为了和他一起调查此事,只是御华君呢,不知道愿不愿意?”
他话锋一转又到了顾倾的身上,顾倾瞟了他一眼,心里有些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有反驳。
只是对着皇帝很是温和道:“此事事关重大,琛瑶定会协力相助。”
“好,那边有劳御华君了,殊途这孩子顽皮,太学里的师父也未见得对他评价多高,就劳驾御华君多加指导照顾了。”
顾倾微微躬身,表示答应。
而等到两个人都出了宫,赵衍伸了伸懒腰,腰间银铃叮咛,总是无时不刻在告诉旁人,他的主人有多么的百无聊赖。
“听闻,你在京中,名声不太好。”
赵衍身体一歪,白眼看了下顾倾,“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这样的话?你会伤害到我的。”
“不是事实吗?”
“就算是事实,那又如何?”赵衍扭头看着顾倾的侧颜,知道他长得隽秀好看,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小心思。
“生而为人,务必良善。”
一句话撇下,顾倾冷冷地走在了赵衍的前面,他向来两袖清风,就算只是一个背影,也给人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但赵衍还偏就不信这家伙可以一直这样和自己讲道理,开口闭口就只想着要教训他做人做事,所以在顾倾身后叉腰看着他轻盈的步伐,吊儿郎当,若有所思。
他小跑了上去,和顾倾一起穿过往来的人群,逐渐深入到繁华的大街道里去。
“你的那罗盘还是没有反应吗?”
顾倾低眸,依旧徐徐走着,而且冷漠,“没有。”
赵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了起来,“那两个小孩子的事情也挺奇怪,既然猜测与人为有关,我们去京兆府看看吧,怎么样?”
顾倾瞟了一眼赵衍,并没有反对,但是没有回答赵衍的问题,就直直地往前走着。
京兆府受理了这桩案子,而京兆府外围着一堆平民,开口闭口要府尹给他们公道,还要府尹莫要包庇赵衍,几乎所有人口径一致,都在说赵衍杀人。
等到赵衍和顾倾都过去了,他们有人看到赵衍,就整个激动,连带着所有人都闻风而动,转而一股脑全部扑向了赵衍。
“赵殊途!你这个杀人凶手!”
“你这个灾星!你怎么还不滚出宛阳城?”
“像你这种人,就该被皇上凌迟处死!丧尽天良的东西!”
……
赵衍双手环胸,站在顾倾身后,有点无语地看着对面这么多人对着他们俩指手画脚,出口污言秽语,他都不想解释什么了,反正自己的名声也在这里了,胆子再大点的人可能都要说他想谋朝篡位了,他也不在意。
他反而比较关心,这个御华君,会是个什么反应?
顾倾看着眼前这些人,再侧脸瞟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赵衍,神态冷漠无情,本想着绕过他们自己进去京兆府。
但是却被赵衍在背后拽住了衣袖,死活不让走。
“诶诶诶,早晨我就说了和我没关系了,你们有完没完?”
“没完!!”
忽然有个大叔喊了出来,感觉对赵衍的不满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了。
“不是,你们一个个闲乎的呢?”
“赵殊途!你畜生不如!”
倏然,一位简直义愤填膺的大婶上前就直接往赵衍的方向扔了一个臭鸡蛋,赵衍似乎是习惯了这样被追着打鸡蛋的场景,身体熟练一躲,那臭鸡蛋简直一个快准狠地就往顾倾的身上砸了上去。
“嘭”的一声,鸡蛋破碎,而且完美地碎在了顾倾胸口的滚云纹上,完美在顾倾的胸口,用鸡蛋涂鸦了一抹亮黄的色彩。
顾倾的眼神一个阴骘,脸色一黑,瞬间双手紧握,身体周围散发出来的气息,在还没有入冬的日子里,足够冻人三尺。
赵衍的脑袋在顾倾的肩膀上探了出来,鼻子窸窸窣窣闻了一下,反应过来才一脸诧异地看着此刻脸色黑成了煤炭的顾倾,表情先是惊恐,尔后“嗤”的一声十足憋笑,不敢笑出口,憋得脸都涨红。
鸡蛋砸错了人,那些人才反应过来还有个顾倾在这里挡着赵衍。
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顾倾腰间的禁步,看着禁步上的昆仑玉还有顾倾的望月簪,认出了是御华君,霎时惊恐万分。
“哦~~大婶,你完了,这位仙师,可眼里见不得脏东西呢,你竟然还往他身上扔臭鸡蛋呢?你怎么想的啊你?孙子不要了?”
大婶一惊。
“御,御华君……”
顾倾对着眼前的人群倒是没有什么犀利的眼神,而是缓缓转身,对着赵衍,隽秀的脸上,似乎写着“肃杀”两个字。
赵衍双瞳一瞪,立马双手高举,“又不是我……”
顾倾左手一挥衣袖,赵衍就被扇倒在地,而且莫名其妙赵衍自己都一脸懵。
而且还没有等赵衍反应过来,顾倾已经拽住了自己的外衣,行云流水朝着一边脱了下来,盖在了赵衍的身上。
臭鸡蛋的味道瞬间是和顾倾外衣上的清香一起铺天盖地而来,赵衍差点吐死在那里。
顾倾看着赵衍的眼神,有时那般嫌弃,而转眸看着有点瑟瑟发抖也不敢多话的人们,他的眼神也不见得多和善,但也没有训斥他们丢自己臭鸡蛋,只是云淡风轻略过他们,在他们的注视下,自己走进了京兆府。
而赵衍坐直了身子,一把把他的外衣丢开,也是嫌弃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裳生怕被沾到了鸡蛋。
“你大爷的,顾琛瑶!你又不讲武德!”
看着旁边傻着的人们,赵衍翻了个白眼,“看个屁?需要本世子脱光了给你们看不?”
说完站了起来,差点没想抓个小伙子出来暴打一顿出口气,愤愤的也进了京兆府。
京兆府里的氛围,有些许肃穆,明镜高悬是非分辨,府尹是皇帝亲自授命的,自然身怀皇命,京城百姓大事都得格外上心,尤其是昨夜,还发生了两起孩童命案,宛阳城是天子脚下,凡有大事,多半也是会很快地就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去,所以府尹也对此事尤其细心。
“顾倾!你别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又不是砸的你!”
赵衍大喊大叫手指来指去走到大堂去,府尹抬眸看到是赵衍,脸色平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赵世子。”
“诶老周啊我是跟皇上提前知会过的,他知道这件事情了,我和顾倾是来查邪祟的。”
周行当府尹好些年头了,皇帝也信任他,他和赵衍的关系不能说很好,但也还算可以,偶尔会帮赵衍挡那些想找他麻烦的,也会给赵衍兜着一些烂摊子,在京城里除了皇帝和他师父,也就一个周行会帮着罩着他一点。
韩吉就在他手底下做的校尉。
周行瞟了眼他和顾倾,对赵衍还是稍微有些嫌弃的,但对着顾倾便轻言道:“御华君,官府受理此命案,便是为皇上分忧,只是御花园奉皇命至此的话,有什么是需要下官帮助的吗?”
顾倾则道:“敢问周大人,那孩童的尸首,可有在府衙内?”
“有,仵作正在验尸。”
“顾倾,那我们去看看?”
两个孩子,还尚在襁褓之中,但死状委实怪异得很。
尸体通体发黑,却不发臭,而且尸骨僵硬,远看倒像是铜像一般。
仵作对这种死法不甚诡谲,还没能及时作出正确的判断。
顾倾打量了尸首,微微蹙眉,伸手在尸首上方微微拂过,用自己的灵力感受着尸首或许还会留存下来的些许灵识气息。
但,并没有。
“灵识尽失,怕是无法转世。”
“我所修炼的术法里,确实有摄人心魄,吸取灵识,生生将肉体与灵魂分离的鬼道,但我没做过,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这宛阳城里除了我,还有谁能这么做?”
顾倾打量着两副尸首,再听着赵衍的话,若有所思。
赵衍看了眼仵作,问道:“老头儿,这尸体刚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吗?”
“是,死亡时间十二个时辰都不到便成如此,怕不是一般人为。”
赵衍的手肘捅了捅顾倾,问道:“从宫里收走的那些邪煞,你没有查查来源吗?”
“皇宫中滋生魔物,若非有宫内之人修炼魔道成魔,便是有人故意为之,意在霍乱皇族。”
赵衍反应了过来,顿时拍了拍手,指着顾倾问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在说,皇族血脉对骊朝来说异常重要,而皇子皇女的夭折,多半也是和这两个差不多?”
“你知道当初那些皇子皇女死状是如何的吗?”
赵衍沉思了下,然后摇摇头:“我不知道,夭折之后都是很快被超度,然后入殓安葬,我又不是那些皇子皇女的谁我去看他们干嘛?”
“那鬼符箓,和如此死状,可有关联?”
“那是很普通的符箓,作用其实不大,如果是针对小孩子的话,多半就是噤声然后昏迷,还可以隔空窒息,但是也就只能对襁褓婴儿如此,真要做到这个程度,这种鬼符箓肯定不行的。”
“所以,是血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