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边境十五里外,两军正面相遇。显然匈奴并未料到对方会如此警觉,能发现他们会在夜间发起进攻。而白烈带领的两万人犹如空降,趁着漆黑的夜色,直接落到匈奴骑兵眼前。
一切都如白烈所料,匈奴在与边防军相遇后,便将火失点燃。
一根根带着明火的箭划破黑夜,繁星坠落般向白烈的先遣部队袭来。火失落在枯草上,借着风势犹如火龙般一路向西南奔去。
“将战车全部点燃!”白烈一声令下,一百多辆满载枯草的战车被燃起熊熊烈火。
拉车的战马如受了惊般,疯野着冲进匈奴的骑兵部队中。
原本匈奴想要接着风势来一次火攻,那曾想却被白烈占了先机。
两军相遇不足两个时辰,匈奴骑兵已死伤过半,掉头向自己大营方向跑去。
出师便是捷报!仰仗的是白烈多年来战场上积累的经验!
待白烈领着大军回营时,晨晓已破,天边一抹青白,身后却是黑焦的土地。
“大将军真乃料事如神!”“大将军不亏是大梁第一武将!”“你们没见到匈奴夹着尾巴逃跑的熊样!简直是开了眼界!”
白烈将绑在右腿上的皮带一根根松开,周围是一片欢呼雀跃,可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大将军,您回来了!”牛勇见白烈满面倦容,急忙上前搀扶。
白烈下马,“给洛阳发出急讯了吗?”即便牛勇在一旁搀扶,他一步步依旧走得吃力。
牛勇:“昨晚就发出去了,大将军请放心。”
白烈嗓音中透着疲惫的沙哑,“包太守那怎么说?”
“属下连夜去了趟包太守家,按照大将军您说的,告诉包太守当今局势,并希望他可以出面说服临近两个郡先借兵给我们。他也同意了,想是上午才能有消息。”
“好。”白烈回到帐内,牛勇帮他脱去铠甲。
“大将军,您先休息会吧。”
白烈一摆手,“把挂着的地图帮我摘下来。”他转身坐在桌前,“放在桌上,你就可以出去了。”
他看着眼前的地图,匈奴大军驻扎在三十里外的沁源河边,据探报,此次共集结近十五万人。
白烈扶额,十五万对五万,无疑是以卵击石!
他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大敌压境,自己手中却无可用之兵。匈奴韬光养晦十几年,为的就是可以找到机会将大梁击败,夺回属于他们的土地。这种久久压抑在心底的欲望,一旦找到机会燃起希望之火,那野心便会放大十倍百倍,将人操控得如猛兽般可怕。
面前是已张开血盆的口的饿狼,背后却是笑里藏刀的狐狸,白烈是进退两难,又骑虎难下…
一阵钻心刺骨的痛感,让他本已困顿的神经立刻清醒过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一点偏差!“牛勇!去帮我熬药!”
帐外一声回应,“是!大将军!”
此时此刻,即便白烈有再多无奈,再多焦虑,能做的,只有等待。
“希望夜里击退匈奴骑兵队,能将他们多拖延几日吧。”白烈口中默念,像是在对着各路神明祈祷一般,心中无比虔诚。
依白烈估计,匈奴不会将战役时间拉得过长,毕竟两军交战粮草物资是不小的损耗。
三日,最多只有三日时间!
半上午时,包太守来到营中,见到白烈二话不说便跪拜在地,“包某无能,未能说服旁边的达茂郡和磴口郡出兵支援。”
“我意料到了,包太守也不必自责。”白烈搀起包金瀚,正好一队伤员从身边经过,烧伤的、箭伤的、砍断胳膊的、伤了腿的…
“营中药物可还充足?”白烈拦住军医问道。
军医:“烧伤太多,还需要些麻油,我已经和物资处报备了。”
白烈点头,“有劳你们了。”
包金瀚看着这些年轻的士兵,不禁感叹,“战争真是恐怖啊,一场战役,可能就会毁了他们一生。。”
“都说书生,书生气。”白烈嘴角勾了下,眼中却是悲凉,“我腿上的伤是十几岁时上战场留下的。”
包金瀚自然知道白烈跛脚,可白烈说出这句话,他却不知该怎么接。
“那两位郡守真应该到大营中看看这些受伤的士兵,看看这些因为保全他们家园,断送自己一生的年轻人。”白烈攥了攥拳,“如果他们愿意出手援助,那胜算便会多一分,死伤便会少一分。”
“大将军,我愿再去远些的州郡求援!”包金瀚立刻请命。
“不必了,再远些都有我虎啸营旧部了。”白烈笑了笑,“皇上手谕应该快到了,你跑到远处,还不如在这等皇命。”
包金瀚觉得心中愧疚,自己无上战场的能耐,现在连帮个忙都办不好,而且…最起初,他还存着一份私心,一份匈奴可以胜利的私心。
但当一个个鲜活的而年轻的生命因此断送,因此残破,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就这样无力的被战争吞噬时,包金瀚的心动摇了。
白烈见包太守神情又些许不对,他一员文臣,估计没太多亲身实感,“包太守,你先回吧,安抚一下城中百姓。”
包金瀚点头,“好…白大将军,我在城中等你平安归来!”
白烈:“好,等回去了,请你到我大营中喝酒。”
送走包金瀚,白烈所有筹码只能压在周延一纸手谕之上。
但手谕未至,他总时时担心,周延会不会又做出些让人难以预料之事?
“希望我只是想多了…就算他再昏庸,作为一代君王,失地丧国定不是他想看到的。”白烈不断安慰自己。
第二日半下午,传讯兵总算带着谕旨赶到驻防营地,手谕明确写道,命达茂郡、磴口郡太守出兵驰援乌兰高,所有将士听从白烈调遣。
“快带着手谕去见两郡太守!”白烈是一刻也不能再等,“明日一早,十万大军必须拉到前线!”
士兵:“是!大将军!”
一切都不是最好的,但也不至于是最差的。好在匈奴进攻前,白烈等到了调遣兵力的手谕。
可看似有了一线生机,哪知制造死局之人…到这个节骨眼上,才隐隐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