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真是给了大梁一个好彩头,白烈和邓谦未眠未休,在军监所的废墟里刨了一整夜。
圣旨是直接下到白烈手里的,让他调用轻骑营和边防营配合刑部彻查此事。
这一夜,军监所监司并五十六人死于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重伤三十人,轻伤者不计。损失弹药七十余箱,硫磺、硝石等原材料折损一半,余火药四十二箱。
白烈一大早回了将军府,换上朝服便又匆匆出了门。长生知道他昨晚一夜未归,在窗子上趴着等他,可连一句话都没说上,便又看他急急忙忙走了。
早朝上众臣一片哗然,大梁境内共设军监所七处,就是专供制作弹药的,这一炸,把离洛阳城最近的弹药产出地夷为平地。
皇上因此事震怒,得知当晚押运之人是郭衡,便命刑部尚书贺严亲审此案,白烈副审。
下了早朝白烈同贺尚书正准备一同前往刑部,哪知四殿下脚步匆匆追了上来。
“白将军,请留步。”
白烈眉头一跳,这郭衡乃是四殿下心腹,此时叫住自己,多半是为郭衡求情。他一转身,施了个礼,“轩亲王,不知叫臣何事?”
轩王倒是毫无紧张之色,眉宇间英气逼人,“本王知道此次郭衡罪责深重,不知……白将军想如何处置?”
白烈有点没摸清轩王的意思,郭衡与他过节颇深,上一次送秋水上门时白烈就给了他一顿颜色看,四殿下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此时又炸了军监所,毁了虎啸营的辎重,现在轩王跑来问他想如何处置郭衡?
白烈淡然一笑,亦真亦假说道,“呵呵,杀了他。”
轩王也随之附和一笑,“既然白将军不想留他,本王明日便上奏父皇,杀了郭衡,白将军可满意?”
白烈被轩王这一句冲得茫然无词,怎么品怎么觉得不对味。郭衡是他的臂膀,说杀就杀?竟毫无留恋之意?还问我可否满意?听着怎么觉得像在给我泄私愤呢?
轩王看着白烈一脸疑惑,反而荡然一笑,“白将军放心,郭衡会杀,虎啸营的弹药却一颗也不会少。”他说完,轻轻点了下头,走了。
白烈满脑子浆糊,被轩王这么一搅,便越发糊涂了。
刑部审讯室里,郭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二位大人,我是被冤枉的啊!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啊!呜呜呜……”
白烈揉了揉太阳穴,“何人要害你?怎么害你?”
贺尚书在一旁有些诧异,他知道白烈一直因为老将军的事对郭衡耿耿于怀,本以为这次审讯也就走个过场,白将军发泄一番,然后定了郭衡的罪,完事。却没想到白将军平静得有些异乎寻常了,还主动追着郭衡的话问怎么陷害他。
“大将军……”郭衡使劲抽了下鼻涕,恶心得白烈眼睛疼,“我得了命令去西郊监军所押运弹药,搬运、分配、装车都在场看着,丝毫不敢怠慢!而且几乎每一箱都拆开查验,就怕有弹药破损,中途炸膛的情况,其间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可是我们的车队刚开始往外走,尾车还没出大门,最后那辆就爆炸了。旁边就是火药库,一个串十个,十个串百个,把军监所炸成了灰……”
白烈一拍桌子,“我不是要听这些!谁?谁陷害你?!”
郭衡吓得尿都快出来了,“臣……小人……小人也不知啊……对了,最后那辆押运车上有个新来的士兵!是他!一定是他!”
白烈微微眯着眼,“叫什么名字?”
郭衡:“叫……赵小六,老家在邯郸!”
赵小六?这名字也太随意了,估计邯郸一抓一大把,只怕……是假名。
白烈:“贺大人,联系一下户部,把这个赵小六的相关信息都要来。”
贺严:“好的,大将军。”
白烈两天一夜没合眼,又听着郭衡呜呜嗷嗷哭了一下午,此时已觉得快要支撑不住。便与贺大人商议,待户部提供信息后再审。
两人就此别过,白烈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将军府。
此时已过了一更天,白烈推开院门,却发现长庚坐在院子里。
“怎么还不睡?”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白将军这两天一定累坏了吧?”其实长庚一直在等他回来,从吃过中午饭便坐在了院子里,直到现在。可是等到了人,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看他回来,心里便觉得安稳了。
“嗯,最近事情太多,估计没什么闲暇照顾你。”白烈坐到长庚旁边的椅子上,抬手捏着鼻梁。